繁,而且的确,他求愛的熱烈程度也相對地成正比。
自阿倫·得奧入獄服刑以來,這種冒險生活持續了一個月。
而這險象環生的一個月中,我還要面對父親不時的質疑和傑裡米怒火沖天的占有欲。
小夥子氣得很。
有一回他不滿意我在城裡認識了一個“朋友”的說辭,就偷偷跟蹤我,害我活像水裡的鳗魚,東躲西溜才終于甩掉他。
我還記得那是星期三晚上,機會終于來了。
我比相約的時間提早來到佛西特家,當我踏上他診療室隔壁那間私人書房的地闆時,發現他正在研究一個東西——非常特别的東西——就放在書桌上。
他擡頭看見我,暗暗地詛咒了兩句,随即擺出笑臉,同時飛快地把東西收進上層抽屜,我使盡渾身解數才沒露出痕迹。
那是——啊,太難以置信了!然而我的确親眼看到。
總算出現了,不可思議,總算出現了。
那夜走出房子時,我興奮得直發抖。
他連慣常的求愛都是草草敷衍了事,因此我的抗拒也不必像往常那麼辛苦。
為什麼?毫無疑問,他的心思都被放在書桌上層抽屜的那個東西占滿了。
因此,我沒有走向車道上停車的位置,而是蹑手蹑腳地繞過屋側,來到佛西特的書房窗邊。
如果截至目前為止,我屢次造訪的目的都告失敗——那麼這次或許有可能弄到一些緻命的文件——我相信這次的機會,其收獲将遠超過我所能夢想的程度。
我的目的不是文件,而是更重要的東西,重要得讓我猛咽口水,喉嚨發幹,而且心跳聲大得讓我擔心佛西特醫生隔着牆都能聽見。
我把裙子提到膝蓋上,攀住一棵堅硬的葡萄藤,爬到一個可以看見書房内部的位置,心中暗暗感謝諸神賜給我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
我的視線越過窗台往裡窺探,佛西特正在書桌前,我得意得幾乎要尖叫起來,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一把我打發走,就立刻跑回去研究抽屜裡的東西。
他坐在那兒,瘦削的臉憤怒得鐵青,短須根根怒張,手上緊握着一個東西,用力得幾乎要捏碎,那是什麼?一封信——不,是一張短箋!正攤在他面前的書桌,他猛地一把抓起來,滿臉駭然的表情讀着,好可怕,吓得我在葡萄藤上失去了平衡,砰一聲掉到地面上,動靜之大連墳墓裡的死人都能被吵醒。
他一定是閃電般跳離椅子,沖到窗前。
接下來我隻知道自己趴在地上,擡頭看到他的臉出現在窗子上,吓得我整個癱瘓,完全動不了。
他的臉就像今天晚上一樣黑,我隻看見他的嘴唇扭曲着不斷怒罵,而且猛捶着,幾乎要把窗子敲爛了。
恐懼讓我重新生出力氣,我爬了起來,像一陣風跑下小徑,隐隐聽到他乒乒乓乓地跑上車道,從我後頭沖過來。
他大喊:“路易斯!抓住她,路易斯!”前方的黑暗中出現了那名司機,陰陰地笑着,猿臂一伸,我踉跄朝他身上一倒,差點暈過去,他的手鐵鉗般迅速抓住我。
佛西特粗喘着氣跑上來,緊緊握着我的臂,痛得我大叫起來。
“你就是間諜,原來如此!”他喃喃道,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瞪着我,“差點吓住我了,你這小惡魔。
”他擡頭朝司機簡短地說:“走開,路易斯。
”
司機答道:“是。
老闆。
”随即投入黑暗中,臉上還挂着那個陰冷的笑容。
我吓傻了,在佛西特醫生手裡縮成一團,又眩暈又害怕,心髒狂跳,而且一陣惡心反胃。
我記得他邪惡之極地搖搖我,在我耳邊寫着一堆難聽話。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球暴突。
因熱情而激閃着,那是謀殺的狂熱……
我記不清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是我掙脫了他的掌握,還是他主動放了我。
唯一記得的是,接下來我在柏油路上跌跌撞撞地跑着,晚禮服不斷絆到後跟,佛西特的手指頭在我手臂上留下烙鐵般的紅印。
過了一會兒我停下來,靠在一棵黑色大樹下休息。
微風吹涼我發燙的臉頰,我羞辱而放肆地掉下苦澀的淚水,忽然強烈思念起父親。
偵探!我淚流滿面不斷抽咽着,覺得自己實在應該坐在壁爐邊織毛衣,……然後我聽到汽車的聲音,正沿着路緩慢駛近我。
我緊靠在樹上,屏住呼吸,再度恐慌得全身僵硬。
會不會是佛西特醫生追過來,要徹底實現他眼中可怕的威脅?
車前燈繞經彎道,進入我的視線,車開得很慢,開車的人似乎猶豫着……然後我歇斯底裡地大笑着跑到路中央,像個瘋婆子揮舞着手,尖叫道:“傑裡米,噢,親愛的傑裡米!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