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諾拉昏倒時曾緊緊抓過,所以有點起皺。
帕特麗夏說,便條也是吉姆的字迹,同樣用紅蠟筆寫的:
親愛的姐姐:
我知道很久沒和你聯系了,但你可以想象,我這一向時間過得很緊湊。
我妻子今天生病了,所以現在也隻能簡單寫幾行字給你。
她的病不太像生病,不過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問我到底怎麼了,其實連醫生也搞不清那是什麼病。
隻盼望沒什麼要緊才好。
當然,我會再給你寫信的。
盡快寫信給我。
愛你的,吉姆十一月二十八日
“我不明白,”帕特麗夏緩緩地說。
“諾拉又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
前幾天媽媽和我還提到這事哩。
埃勒裡——”
“諾拉最近去看過威洛比醫生嗎?”
“沒有呀,除非……但我相信她沒有。
”
“我知道了。
”埃勒裡聲音沒透露什麼意味。
“再說,上面的日期——十一月二十八日,離現在還有一個月呢,埃勒裡!吉姆怎麼可能知道……”帕特麗夏沒有往下講,然後卻又突然急急說:“打開第二封信看!”
第二封信比第一封簡短,但同樣是用蠟筆潦草寫的:
姐:
我不想讓你擔心,但我再告訴你,事情更糟了。
我妻子病得很厲害,現在大家正在盡所有可能加以挽救。
吉姆草筆十二月二十五日
“吉姆草筆,”帕特麗夏重複信上的字。
“草筆——日期是十二月二十五日!”
埃勒裡兩眼現在是迷霧籠罩了,他目光閃爍着。
“但諾拉根本沒有病,吉姆怎麼可能知道到時候會惡化呢?”帕特麗夏驚叫。
“而且提前兩個月知道!”
“我想,”奎因先生說,“我們最好再看看第三封信。
”
說着,他抽出最後一封信。
“埃勒裡,它寫些……?”
他把信交給她,然後在諾拉卧房内來回踱步,緊張而氣息短促地抽着一根煙。
帕特麗夏眼睛睜得老大地看信。
和其他兩封信一樣,也是吉姆的字迹,潦草的紅蠟筆字,上面寫着:
最親愛的姐姐:
她死了。
今天去世。
我妻子,走了,宛如她從來不曾活過。
她臨走的最後時刻……我寫不下去了。
如果方便,來看我。
吉姆一月一日
“小乖乖,現在别哭。
”
埃勒裡說,并伸出胳膊去扶住了帕特麗夏的腰。
“這是什麼意思?”她抽泣着。
“别哭。
”
帕特麗夏轉過去捂住臉。
埃勒裡把便條全放回信封,再把信封放回剛才發現時的原位,并把帽盒擱回衣櫥的架子上。
他關上帕特麗夏剛才搜索過的梳妝台抽屜,扶正諾拉的鏡子,再巡視周圍一遍,便領帕特麗夏走出卧房,關上門邊的頂燈開關。
“這房門原來是開着的嗎?”他問帕特麗夏。
“是關着的,”她聲音沉抑地答道。
他關上房門。
“等着。
那本厚重的精裝書呢——就是信封從裡面掉出來的那本書呢。
”
“在——吉姆書房裡,”帕特麗夏要講出姐夫的名字好像有困難似的。
他們在諾拉為丈夫改裝成書房的房間裡找到那本書,它就放在一個新的書架上。
埃勒裡扭亮雲母罩的書桌台燈,燈光在牆上投射出長長的影子。
帕特麗夏緊抓埃勒裡的臂膀,回頭看了幾眼。
“樣子還很新,”埃勒裡從書架上抽出那本書,喃喃道,“書皮還沒開始褪色,書頁邊緣也很幹淨。
”
“那是什麼書?”帕特麗夏小聲問。
“埃奇庫姆寫的《毒物學》。
”
“毒物學!”帕特麗夏驚恐地瞪着兩眼。
埃勒裡仔細端詳這本書的裝訂,然後讓書在手中随意翻開。
它自然地打開在有折頁的地方——那是他可以找到的唯—一個折頁。
書脊上的折痕也與書本翻到折頁時的位置相對應。
埃勒裡心想,這麼看來,那三封信本來是夾在這一頁的。
于是他讀起那一頁的字。
帕特麗夏激動不安地問道:
“吉姆·海特讀毒物學的書做什麼?”
埃勒裡注視着她,說:
“這兩頁講的是各種亞砷酸化合物。
包括化學公式、藥效、對器官與組織的檢查、解毒、緻命劑量、亞砷酸中毒的處理——”
“中毒!”
埃勒裡把書本拿到台燈下最亮的地方看清楚,手指指到粗體字:三氧化二砷,再循着叙述三氧化二砷的那一段文字看下去。
書上說三氧化二砷是“白色、無臭、有毒的”,并标示足以緻死的劑量。
那段字用紅蠟筆輕輕在底下畫了線。
帕特麗夏幹澀的嘴唇不由自主地用清晰的聲音說:
“吉姆計劃毒死諾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