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整個事件使塞勒姆森驗屍官感到緊張不安。
因為他每次如果碰到三個以上的聽衆,聲帶就麻痹了。
根據公開記錄,除了呼吸目的以外——塞勒姆森有氣喘病——這位驗屍官唯—一次在鎮民大會上開口,是有一年J.C.佩蒂格魯提出要求,想知道為什麼驗屍官的職位不用經過投票決定存廢,因為奇克·塞勒姆森在九年任期内不曾檢驗過一具屍體,卻照領薪水不誤。
當時這位驗屍官隻能結結巴巴說:“那也得有屍體檢驗才行呀!”現在好了,終于有具屍體了。
但一具屍體意味着,要進行一堂死因審訊,也意味着塞勒姆森驗屍官必須高坐在馬丁法官的法庭上(庭堂是因本案所需,才向鎮方借用的),主持那堂死因審訊;而這也意味着他要在數百雙炯炯發光的萊特鎮民的眼睛注視下講很多話——更别提達全局長、布雷德福檢察官、郡行政司法長官吉爾芬特以及上帝知道還有誰的眼睛了。
更糟的是,在場的人還有約翰·F.萊特。
一想到那個衆人稱頌的姓氏與一件謀殺案搞在一起,就令這位驗屍官雙膝發軟——因為,約翰·F.是他深為尊重和敬畏的人物。
所以,在那個濟濟一堂的審判室中敲槌請衆人保持秩序時,塞勒姆森驗屍官變成一個既緊張、又可憐、又絕望的男人。
到了要選舉陪審團時,他顯得更緊張、更可憐、更絕望了。
最後,他的緊張和可憐被他的絕望吞噬,他因而明白,必須縮短這個嚴酷考驗,同時設法拯救——如果可能的話——萊特家的名望、聲譽。
假如有人說這位年老的驗屍官故意妨礙聽證,對這位萊特鎮最優秀的馬蹄鐵投擲手來說實在不公平。
他不是那樣的人,隻不過,打一開始,這位驗屍官便相信,凡是姓萊特的人,或與萊特家有關系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良知上有一點微乎其微的污點。
因此很顯然,這件事若不是一項可怕的大錯誤,就是那不幸女人自己即身亡什麼的。
照這樣看的話,假設……反正,結果令達金局長怄氣、令萊特一家松口氣、令埃勒裡·奎因先生感到既可悲又可笑——而最令萊特鎮民大失所望的結果是,經過幾天激辯、吵鬧,小木槌都快敲爛了,糊裡糊塗的陪審團卻為大家帶來一個毫無傷害的裁決,說這具屍體是“死于一名或幾名不明人物之手”。
達金局長和布雷德福檢察官立刻回到布雷德福的辦公室,再行商議。
萊特一家人感激地趕回家。
塞勒姆森驗屍官逃回他那棟位于交叉路口的有十二間房子的祖宅,把雙手顫抖不停的自己鎖在了裡面,拿出1934年他的孤侄女愛碧嫁給老辛普森的兒子紮卡裡亞舉行婚禮用的、而存留至今的一瓶醋栗酒,喝醉了事。
慢慢地,輕輕地,她進入了那個在外挖出來的規規矩矩的六尺深的洞穴中。
她叫什麼名字羅沙麗?羅斯——瑪麗?人家說,正在入葬的這個女人,也就是吉姆·海特誤殺的這個……姐姐——是個豔麗女子··誰說是吉姆·海特?有什麼不對嗎?昨天的《萊特鎮記事報》明明是這樣寫的!你沒有看到報紙嗎?弗蘭克·勞埃德雖然沒有直接這麼說,但你隻要讀懂了字裡行間的意思就知道了……當然,弗蘭克很痛心,本來弗蘭克曾屬意諾拉.萊特,但被吉姆·海特取代了。
做出這種事的真不像海特,他是那種冷淡的家夥——連你的眼睛都不看的……如今,他真的是那個下毒的人?那他們為什麼不逮捕他呢?我還正想知道為什麼呢!
塵土歸于塵土……想想看,鎮上竟有這等醜陋的事在進行!這有什麼可驚訝的!卡特·布雷德福和帕特麗夏·萊特幾年前開始有感情,帕特麗夏是吉姆·海特的小姨子……啊,有錢人犯了謀殺罪總是逍遙法外。
在萊特鎮犯謀殺罪從來沒有人逍遙法外——假如我們真的依法辦事就不會……
慢慢地,輕輕地……羅斯瑪麗·海特被埋在東雙子山墓地,不是(鎮民老早就在議論了)在西雙子山墓地——西雙子山墓地是萊特家族兩百年來固定埋葬死者的所在。
這件事是由約翰·F.代表他女婿吉姆·海特出面辦理的。
“雙子山永生地産公司”的業務經理彼得·卡倫德以六十元價格賣出墓位。
萊特一家人從葬禮地點開車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