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隻能靠上帝恩賜了。
”
星期一早上在法庭裡,等候紐博爾德法官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埃力·馬丁法官對奎因先生這麼說。
“你的意思是……”埃勒裡問。
“意思是,”律師歎口氣,“除非無意調停,否則我老朋友的女婿就會成為一隻炸乳鴿了。
假如我真的是在辯護,願上帝幫助所有祈求者獲得正義!”
“就法律來講,我是個笨蛋。
但我确信你在辯護中沒錯吧?”
“好像是沒錯。
”這位老紳士眯起眼睛,不以為然地斜看着鄰座的吉姆·海特把頭理在胸前。
“我這輩子沒接過這種案子!”他爆發道,“沒人肯告訴我任何事——被告、那個姓羅伯茨的女人、萊特一家人……奇怪,現在連帕特麗夏那小妮子也不把事情告訴我!”
“帕特麗夏……”
“帕特麗夏要我傳她上證人席,但我連這樣做到底幹什麼都不知道!這不是法律,是瘋狂。
”
“星期六晚上,她神秘兮兮地出去了,”埃勒裡嘀咕道,“昨天晚上也一樣,而且兩天都很晚才回來。
”
“在羅馬城着火的時候!”
“而且她還喝了不少馬丁尼酒。
”
“我都忘了你是偵探——你怎麼發現她喝了馬丁尼,奎因?”
“我吻了她。
”
馬丁法官大驚:
“吻她?你?”
“我自有方法,”奎因先生說,樣子有點不自然。
但随即咧嘴笑着說,“可是這一次沒有用,她還是不肯告訴我她在玩什麼把戲。
”
“後宮香水,”老紳士吸口氣。
“假如帕特麗夏以為一點甜蜜的香氣就能扭轉年輕的布雷德福……我覺得他今天一早上有點不高興,你覺得呢?”
“一個堅定不移的青年,”奎因先生局促地表示同意。
馬丁法官歎口氣,回頭瞥瞥欄杆内那排座位。
其中,諾拉小巧的下巴擡得高高的,臉色蒼白地坐在她爸爸和媽媽中間,流露祈求之色的目光盯着丈夫動也不動的側面。
如果吉姆知道她今天在場,也沒有表現出來。
萊特家人後面的座位全部滿座,衆人耳語着。
奎因先生偷偷地仔細觀察帕特麗夏·萊特小姐。
帕特麗夏·萊特小姐今天早上有奧本海姆的風格——細長眼睛,嘴巴帶着神秘難解的表情。
昨天晚上,奎因先生曾因科學的興趣吻了那張嘴巴……但一無所獲。
也許不算完全一無所獲……
他猛然感到埃力法官在碰他手肘。
“起立,起立,想必你懂得法庭禮節!紐博爾德出來了。
”
“祝你好運,”埃勒裡心不在焉地說。
馬丁法官這天為吉姆·海特辯護所傳的頭一個證人是荷米歐妮·萊特。
荷米歐妮經過法官席前面的空地,踏上階梯,走上證人席;她在這段路程的表現,如果不像皇後登基,至少也像皇室成員登上斷頭台。
做庭誓時,她的聲音雖然帶些悲凄,至少還算堅定。
埃勒裡心想,把荷米歐妮傳上證人席,聰明。
荷米歐妮,諾拉的母親,應該是除了諾拉以外,吉姆·海特在世上一個最嚴酷的敵人——讓荷米歐妮來為這個試圖殺害她女兒的男人作證!整個法庭和陪審團看到荷米歐妮以尊嚴迎向衆人的注目,都印象深刻。
噢,她是個鬥士!埃勒裡看出她三個女兒睑上帶着驕傲;吉姆臉上有着奇怪的羞愧;而卡特·布雷德福則有不明露的欽慕。
老律師技巧娴熟地引導荷米歐妮重溫那個晚上的罪行:先提一下當晚的“歡樂”,每個人怎麼開心、諾拉和吉姆怎麼像孩子般起舞;順便也提到弗蘭克·勞埃德——他是布雷德福的首要證人,見證派對的經過情形——大家怎麼痛快地飲酒;然後,盡管荷米歐妮的回答混亂而沒有什麼助益,法官仍力圖給陪審團留下一個印象,那就是:當晚所有參加派對的人,沒有一個人能确定雞尾酒的事到底如何,更别說弗蘭克·勞埃德了;這些人當中,隻有奎因先生例外,因為在衆人為1941年舉杯祝賀之前,他隻喝了一杯酒而已。
然後,馬丁法官引導荷米歐妮講出吉姆·海特和諾拉蜜月回來後不久,荷米歐妮和吉姆·海特的一段談話,當時吉姆怎麼私下向嶽母透露,諾拉和他懷疑諾拉可能懷孕了,以及諾拉希望保密到能夠确定為止;但吉姆因為太快樂了,再也藏不住,必須跟什麼人講才行,但他盼望荷米歐妮别告訴諾拉他已經向她洩密了。
另外她還講到,有希望當諾拉孩子的爸爸,吉姆是怎麼地欣喜;吉姆曾經說,這件事将怎麼改變他生命,帶給他一股新動力,推動他為諾拉和孩子努力邁向成功;還說到,他怎麼一天比一天更愛諾拉……
卡特·布雷德福放棄盤問時,神态中表現出明顯的和氣。
荷米歐妮步下證人席,法庭中響起一小陣鼓掌。
馬丁法官繼續傳喚證人,所傳名單之長,與紐博爾德法官拉長的臉相仿佛:在銀行工作的洛裡·普雷斯賴和岡薩雷斯先生,公共汽車司機希裡克·米勒,馬·厄用姆,小劇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