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微風有如手指般拂動樹葉;杜利特爾博士的聲音變得輕快如音樂,墓穴邊緣的冬青和百合也微微顫動着。
不一會兒,儀式不可置信地結束了。
大夥兒沉重地走下人行道;荷米歐妮回頭,想再望一眼棺柩,但棺柩已放人墓穴中看不見了,可是翻起的泥土尚未覆蓋棺柩——那一幕太殘酷,需等到沒人目睹,隻有掘穴人看見的時候才做。
荷米歐妮心頭一緊,想到那些冬青和百合真美麗,又想到諾拉生前多麼讨厭葬禮。
人們在大門邊默默分手。
這時,吉姆行動了。
他本來夾在兩名警探中間拖着腳步前進,像個死人立在地面上;但下一分鐘卻活了過來。
他絆倒其中一個警衛,那個人撲通一聲向後翻倒,他的嘴巴在吃驚倒地之際還維持着○形。
然後吉姆再朝第二名警衛的下巴揮拳,這個人應拳倒在他同伴身上,兩個警衛像摔跤手繼在一起,努力想爬起來。
在那幾秒鐘内,吉姆跑走了,像隻公羊沖過人群,撞翻、旋轉、閃避、扭打……
埃勒裡對他大叫,但他仍是跑掉了。
這時,警探已經站起來,快跑追趕。
手槍雖然掏出來,卻無用武之地,因為開槍可能會傷及無辜的人們,他們一邊跑一邊羞愧地咒罵着。
然後,埃勒裡看出來,吉姆的瘋狂之舉其實根本不瘋狂——因為,幾百米外的山丘下,所有停放車輛的最外緣,有輛大轎車,車頭背對墓園,車内無人,但引擎一直在轉動。
埃勒裡知道車子引擎在轉,是因為吉姆一跳進車内,汽車立刻就沖出去了。
兩名警探跑到一處空地,并朝山下開槍時,那輛大轎車已然成為遠處一輛小玩具車。
它發瘋似地快速向前疾駛。
幾分鐘後,兩名警探也跳上他們的汽車,開始追逐。
他們一個開車,一個仍拼命開槍,但吉姆這時早已不在射程内,每個人因此都明白,他得到了一個絕好的逃脫機會。
後來,兩輛車都看不見了。
有幾分鐘時間,山坡上除了微風拂樹的聲音以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過了一會兒,人群才開始叫嚷,丢下萊特一家人和他們的朋友,快步鑽進個人的車子,在歡快的滾滾塵土中飛也似地下山,仿佛這是一場花錢的娛樂,他們一點也不想錯過最刺激的高xdx潮。
荷米歐妮躺在起居室長靠椅上,帕特麗夏和洛拉正把冰醋冷敷布枕覆在她額頭上;約翰·F.坐在靠窗一角,就着午後陽光,很慎重地翻着一本集郵冊,好像現在翻閱集郵冊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件事。
克萊莉絲·馬丁哀傷至極地緊握荷米歐妮一隻手,為她在審判期間的背棄、為諾拉、為最後一個令人震驚的巨大打擊而痛哭不已。
可是荷米歐妮——偉大的荷米歐妮!——她反倒在安慰她的朋友呢!
洛拉把一塊新涼布用力放在她媽媽額上,荷米歐妮責備地對女兒微笑。
帕特麗夏接替生氣的姐姐,重新把涼布放好。
威洛比醫生和奎因先生在壁爐前小聲談話,馬丁法官從外面進來——卡特·布雷德福和他一道。
一時,屋裡所有事情都停止了,好像敵人走進了他們的營地。
但卡特·布雷德福不顧這些,盡管臉色蒼白,但還是打起精神,一直注視帕特麗夏——她的臉色這時變得比他的更蒼白。
克萊莉絲·馬丁露出明顯的驚恐,她迅速瞥了一眼丈夫,但埃力法官搖搖頭之後,便走到窗邊坐在約翰·F.身旁,看他翻動色彩絢麗歡悅的集郵冊。
“萊特夫人,我不想打擾各位,”卡特僵硬地說。
“但我必須向各位表示,我對——這一切深感遺憾。
”
“卡特,謝謝你,”荷米歐妮說。
“洛拉,别再照顧我了!卡特,吉姆他——”荷米歐妮咽了咽口水——“他怎麼樣了?”
“吉姆逃走了,萊特夫人。
”
“我很高興,”帕特麗夏大叫。
“噢,我真是太高興了!”
卡特看看她:
“别這樣說,帕特麗夏,做這種事從來沒有好下場的,沒有人‘逃’得掉。
吉姆實在……應該堅持聽從勸告、堅持到底比較好。
”
“我猜,那樣你才好把他追逼至死對不對?現在得重新開始了!”
“帕特麗夏!”約翰·F.放下集郵冊,伸手握住卡特手臂。
“卡特,多謝你今天好意來看我們。
假如我以前曾對你嚴厲過,我道歉。
現在情況究竟怎麼樣?”
“萊特先生,情況不好。
”卡特嘴唇一緊。
“當然,警報都發出去了,所有公路都在監視中。
他雖然跑了,但抓到他隻是早晚的事——”
“布雷德福,”奎因先生從壁爐前問,“你有沒有去追那輛逃走的車?”
“是的。
”
“我覺得這是預先計劃好的。
”威洛比醫生喃喃道,“那輛大轎車停放的位置非常方便,而且引擎一直在轉動!”
“那是誰的車?”洛拉問。
“是今天早上從下村的霍默·芬德利經營的汽車修理廠租來的。
”
“租來的!”克萊莉絲驚呼。
“誰租的?”
“羅貝塔·羅伯茨。
”
埃勒裡帶着神秘的滿足說了聲“啊”,并點頭,好像這是他所想知道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