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說道:“單兄,有句話在下一直悶在心裡,不知當講不當講?”
單猛詫道:“什麼話?”
羅永湘道:“這是在下心中一個大膽的猜疑,說出來,單兄莫怪唐突失禮。
”
單猛道:“有話直言無妨。
”
羅永湘肅容低聲道:“在下懷疑令尊并非死于痰單症,而是被人謀害的。
”
單猛變色道:“你怎麼知道?”
羅永湘道:“痰塞症必因哮喘而生,令尊生前既無喘病,不可能染上痰塞症。
”
單猛道:“但大夫診斷,确是痰塞。
而且,先父臨終時,我們都親眼看見他老人家呼吸重濁的情形……”
羅永湘道:“一個人臨死之際,呼吸必然重濁,這并不能作為判斷病症的依據。
”
單猛道:“可是,蘭州同仁堂的曹老夫子,乃是甘陝一帶著名的儒醫,難道他……”
羅永湘一字字道:“他也可能就是謀殺令尊的兇手。
”
單猛怔了一下,忽然大笑起來。
羅永湘道:“單兄敢莫是不相信?”
單猛搖頭道:“若說别人,還有一絲可信,曹老夫子和先父是多年至交,他怎麼會謀害自己的老朋友。
”
羅永湘道:“多年好友往往為細故反目成仇,這也是常見的事。
”
單猛曬道:“那總該有個起因。
這次營老夫子由蘭州遠道來探望先父,兩位老人家相晤十分歡洽,既未反目,也沒有争吵,‘成仇’二字從何說起廣羅永湘道:“我想.問題就出在曹老夫子待地由蘭州遠道趕來這一點上。
”
單猛道:“為什麼?”
羅永湘道:“單兄試想,令尊甫由蘭州回來,第二天,曹老夫子就接道趕到,他們在蘭州剛分手,又如此急于晤面,是為了什麼緣故?”
單猛道:“你說為了什麼緣故?”
羅永湘微微一笑道:“據說是為了争購一幅古畫。
”
單猛驚道:“一幅什麼樣的古畫?”
羅永湘緩緩道:“怎樣的古畫,在下也不清楚,隻聽說那幅畫是一個外地人拿到蘭州嘯月山莊去求售的;當時在座有四五位買主,卻被令尊以高價購得,曹老夫子對那幅古畫也頗中意,曾堅請令尊割愛相讓,無奈令尊不肯,因此才接膻趕到牧場來……”
沒等他把話說完,單猛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沉聲道:“這些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羅永湘道:“蘭州城中早傳遍了。
單兄竟不知道?”
單猛哼道:“上個月我還到蘭州去過,怎麼沒有聽到這些傳說?”
羅永湘道:“單兄不相信嗎?在下三天前路過蘭州,還聽到更可怕的謠傳哩。
”
單猛道:“什麼謠傳?”
羅永湘道:“聽說三天前,有一個遊方道長經過單家牧場,發現尊府上下四十多口人,全都中毒死了,而且死狀十分奇怪……”
單猛揚了揚眉,道:“是嗎?他們還怎麼說?”
羅水湘道:“據說牧場内他們還看起來十分安詳,大人在工作,兒童在遊戲,隻是都在原地斷了氣。
”
單猛仰面大笑道:“羅相公,現在你親眼看見了,咱們不是活得好好的麼?”
羅永湘道:“現在親眼目睹,當然了解那是謠傳。
可是,當我昨天還在牧場栅門外面的時候,我也同樣懷疑裡面有沒有活人。
”
單猛把肩頭一聳,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道:“咱們總不’能為了這些謠言,把天下的人都請到牧場來看個明白吧?”
羅永湘道:“但無風不起浪。
謠言因何而起?造謠者有什麼居心?我覺得尊府實有追究澄清的必要。
”
單猛卻淡淡笑道:“謠言止于智者。
嘴巴生在别人臉上。
愛怎麼說,就随他們說去好了。
”
他似乎對這一驚人的謠言,既不感到意外,也不願多作辯解。
仰頭望望天色,接造:
“天快亮啦,羅相公請回房休息吧,我也該去牛欄那邊瞧瞧了。
”
羅永湘道:“單兄請便,我還想再坐一會兒。
”
單猛也不勉強,點點頭,提着闆斧大步而去。
羅永湘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立即起身上前,将他适才坐過的木椅附近,仔細檢查了一遍。
“,
四周都是松軟泥地,那個被斧頭劈成的土坑足有半尺深淺,然而,椅腳着放處,卻看不見絲毫痕印。
的
一個像單猛那般粗壯高大的漢子,身體當然不會如此輕,除非他的内功已練到極精純的境界。
這無異表露單家牧場中人,可能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羅永湘心中疑雲更濃,蹑足繞過木屋,凝目眺望,隻見後山頭上一片甯靜,也不知袁大牛是否已經得手離去了?
等了一會,便悄悄退回房裡,準備略作調息。
誰知他剛躺到床上,忽然發覺頸項下面有個冷冰冰、滑膩膩的東西,正在編蠕而動。
那是一條蛇。
羅永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