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耀着怒火。
那薄薄的“紙刀”,在他手中似乎變得重逾千斤,刀上沒有半點血迹,卻仿佛剛由他的心髒裡血淋淋地拔出來。
他一向生性豁達,然而,此刻捧着那柄“紙刀”的雙手,已忍不住在震撼,在顫抖……”
他以“紙刀”為号,用為獨門标記,隻是因紙剪的刀,雖有刀的形式,并不能仗以殺人。
許多年來,旋風十八騎始終堅守戒律,從未妄殺一人,這便是“紙刀”含意的最高表現。
如今,情勢變了“紙刀”出現處,血濺屍橫。
“紙刀”。
已經不再是仁慈的标志,竟成了屠殺的表征。
金刀許武遇害,猶可說是“嫁禍”;蘭州幾次血案,猶可說是“滅口”;然則,眼前的變故又為了什麼?
是“示威”?抑或是“挑戰”?
霍宇寰不在意“示威”,甚至願意容忍“挑戰”,但是,卻絕對不能容忍自己苦心感化的夥伴,以及自己辛苦撫養長大的孤兒,就這樣無事地被人屠殺。
他從未恨過任何人,此刻目注“紙刀”,竟産生無窮惱恨。
他平生不願殺人,此刻竟也興起一陣可怕的殺機。
怎麼來遲了一步,兇手既已遠去,這滿腔悲憤,也隻有暫時隐忍在心頭了。
許久,他才仰面長籲了一口氣,默默收好了“紙刀”,環顧木屋内外,虎目中,不期然進落兩滴英雄淚……
林雪貞歉疚地道:“是我們連累霍大哥了……”
霍宇寰苦笑道:“這怎能怪你。
俗語說:‘樹大招風’。
旋風十八騎的名頭,這些年的确太響亮了,難免招人嫉妒,尋上門來。
不過”
語聲微頓,臉上又浮現出惱怒之色,接造:“這兇徒苦自認是個英雄人物,就應留帖約戰,彼此一較高低,不該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
”
林雪貞道:“匹夫隻會暗算傷人,那能算個人物。
”
霍宇寰正色道:“咱們也不可太小觑了他,陳煌武功已屬一流身手,他能在毫無反抗的情形下殺死陳煌,而且連斃屋外五人四犬,并未驚動附近鄰居,功力必然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
林雪貞道。
“或許他是趁人不備的時候,突然出手偷襲。
”
霍宇寰搖搖頭道:“不!我仔細查看過,屋外五人和四頭獎犬,都是被重手法擊斃,陳煌人在窗下,屋中卻沒有打鬥痕迹,顯然是在面對面時,被一種辭不及防暗器所傷。
”
林雪貞道:“若死于暗器,理當有傷痕。
”
霍宇寰道:“令人費解的正是這一點,陳煌非僅沒有外傷,内腑也未受損,竟查看不出緻死原因。
或許,那是一種很特殊的暗器’”
林雪貞道:“天下還有什麼特殊暗器,能在殺人後絲毫不留傷痕呢?”
霍宇寰道:“這是個難解的謎,隻有留待以後再探讨了。
現在使人擔心的是蓮姑,她比咱們早動身,迄今卻不見蹤影,會不會也遭了毒手……”
林雪貞截口道:“不會的。
九姐姐很機智,如果發現意外變故.一定會留下線索。
再說,兇徒也不可能隻殺店裡的人,獨把她擄走,我想,八成是在途中耽誤了,現在還沒有到。
”
霍宇寰默然良久,歎道:“但願如此,否則,我的罪孽就更重了。
”
林雪貞似乎有意想轉移他對鐵蓮姑的惦念,忙道:“大哥,咱們現在可以把這蠟丸剖開來看看了麼?”
霍宇寰微微一怔,道:“不錯,隻顧着說話,險些把要緊事忘了”
剖開錯丸封皮,裡面是一團白色絲絹,展開約有五寸見方,上面并無一個字迹。
一霍宇寰将白絹浸入藥對中,過了半盞熱茶光景,再取出來,用油燈烤幹,絹上果然現出許多密密麻麻的小字。
兩人就着燈光,細讀之下,都不由大驚色變。
霍字寰跌足道:“果不出我所料,真是嘯月山莊發生變故了。
鬼眼金沖一死,《百鯉圖》的線索豈非從此中斷?唉,可惜,可惜……”
林雪貞道:“事情已經發生,着急也沒有用,好在羅三哥應變得當,大夥兒能平安退出蘭州,總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
霍宇寰道:“可是,咱們現在必須盡快趕回去,偏偏蓮站又下落不明,叫人怎能不急?”
林雪貞沉吟一下,道。
“既然事情緊急,咱們隻好先動身,留下信柬,要她随後趕去。
”
霍宇寰慘笑道:“你說得容易。
這兒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信柬如何留法?”
林雪貞道:“咱們可以把信柬留在這間木屋内,九姐姐到了保定,一定會來此地聯絡。
”
霍宇寰道:“不妥。
萬一信柬被外人得去,不僅消息無法傳達,反而洩露了咱們的行蹤。
”
林雪貞想了想,問道:“九姐姐熟悉幫中通訊的方法嗎?”
霍宇寰道:“自然熟悉。
”
林雪貞又問:“此地既是負責通訊聯絡的暗舵,想必也有書寫密函的隐字藥物吧?”
霍宇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