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許人?”
駱伯伧道:“丐幫有酒、色、财、氣四大怪,都是幫中長老,‘醉丐’吳清嗜酒若狂,終日難得清醒,‘花丐’劉樂好色嗜嫖,出入娟門怡然自得,‘貪丐’郝百通視錢出命,是江湖中有名的郝碎嘴,隻要給錢,什麼事都幹,這‘冷丐’曹彪,卻是個自私成性、氣量狹窄、冷漠寡情的人。
”
康浩恍然道:“小侄在太原府,曾見過那位‘貪丐’郝百通,後來在途中攔截法元大師靈柩的也是他。
這樣看來,丐幫四怪隻怕都已經投靠賊黨了。
”
駱伯伧感歎道:“丐幫弟子遍布天下,一向以仁義傳為幫訓,假如果真被賊黨所利用,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
接着向田超擺擺手,道:“你且下去歇息吧!傳話通知保定府,對蘇定榮的遺眷從優憂恤。
他能舍生自絕,不願落入敵手,也算得上是條好漢子。
”
田超施禮退去後,駱伯伧眉峰緊皺,怏然不悅,好半天;沒有再說一句話。
其餘衆人也都沉默緘口,室中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情勢演變到現在,已經越來越嚴重,日月雙劍甫落圈套,孫天民又遭變故,抱陽山莊發發可危,假如一劍堡和丐幫再發生事故,天下正道武林,豈不等于全部土崩瓦解了麼?
最可歎的是,是迄今為止,他們對本身的危機懵無所覺,對敵方的情況更是茫然無所知,就像瞎子在黑暗中摸索,随時都有跌人陷阱的危險。
駱伯伧和康浩雖然對尤甯一黨的情況略有了解,卻又苦于無法取得二莊一堡的信任。
因為二莊一堡-直以“風鈴魔劍”楊君達為敵,而楊君達卻是駱伯伧的知友、康浩的恩師這些微妙而複雜的關系,實非言語所能解釋。
正在躊躇難決,忽見老蒼頭蔡福捧着一個紙柬,匆匆奔了進來。
那紙柬皺成一團,上面沾滿泥土,寫着幾行潦草的字迹,駱伯伧接過一看,臉上不禁變了顔色,沉聲問道:“這是誰送來的?”
蔡福躬身道:“老奴剛在院中守望,看見這紙團從牆上擲過來,大約是四爺親自投送的。
”
駱伯伧又問道:“你看見那投紙的人确是四爺嗎?”
蔡福道:“老奴沒有看見,隻有這樣猜想。
”
駱伯伧眉峰一轉,沉吟道:“這就奇怪了,事情既然這麼重要,他應該投法抽身過來一趟才對,難道連片刻的時間都沒有?”
說着,把紙柬遞給了康浩。
康浩急忙和孟昭容等一同展視,隻見柬上寫着簡短的幾句舌:
一一奉命随尤甯出城,有緊急重大事故,速囑浩侄跟蹤“黃旗”馬車,切切!
下面沒有落名,僅用綠色灰筆,繪了一張鬼臉。
康浩長身而起,道:“這黃四叔的筆迹,也有他的鬼臉暗記,小侄立即去一趟。
”.孟昭容道:“我跟你一起去”。
康浩道:“四叔柬上指名由小侄前往,如果……”
孟昭容笑道:“那是因為他不知道我來了,要你易容前往,是為了隐密行動,我是生面孔,去了決不礙事。
”
駱伯伧點頭道:“這樣也好,有三妹同去,彼此可以互相掩護,總比人單勢孤的好。
”
于是,吩咐蔡福即速備車。
康浩略作改扮,化裝為一名粗黑的車把式,孟昭容用一幅土布罩住頭發,扮成鄉下婦人模樣,臂上挽了一隻花布包袱,顫巍巍出了後園側門。
蔡福已經備妥一輛單套敞篷馬車,車身輕巧靈便,拉車的卻是一匹白花毛的碩壯健馬。
康浩攀上車轅,讓孟昭容坐在後座上,“得兒”一聲,駛向街口。
車子繞了個彎兒,放緩速度,穿過“節孝坊”,果然望見前面有輛門窗緊閉的雙套車,正風馳電奔向西駛去。
那輛車轅上高插一支三形的小黃旗,駕車的是個青衣壯漢,旁邊坐着一個瘦削漢子,正是“鬼臉書生”黃石生。
康浩輕咳一聲,長鞭卷揚,遙遙嗖了上去。
兩車相距約莫十來丈,一先一後出了西門,前面那輛車忽然折向西北方,直向邙山下駛去。
這是通往繩池和潼關的官道,左依邙山,右臨澗水,途中車輛來往甚多,所以康浩的車子雖然一路尾随而行,倒可不慮被其查覺。
行了十餘裡,那輛雙套馬車突然勒缰收勢,停着路邊停了下來。
康浩望見,連忙收缰,也準備停車等待時,孟昭容低聲說道:“不要停車,就照這樣繼續向前走!”
康浩道:“可是,他們已經…….”
孟昭容道:“他是故意停下來,想試試有沒有人在後面跟蹤?咱們一停車,必然引起尤甯的疑心,不如佯裝無意,越過他們前面去想别的辦法。
”
康浩點點頭,依言催動馬車,仍往前走,
不多久,兩車已擦身而過:黃石生目光與康浩一觸,忽然揮手叫道:“老大,請停車!”
康浩猛收革缰,用力一踏刹車闆,那白花健馬前蹄高舉,嘶聿聿一聲長鳴,停了來。
他咧嘴朝黃石生一笑,傻愣愣地問道:“相公,有啥事呢?”語音沙啞低沉,還帶着濃重的河南鄉音。
黃石生閃目向他細細打量了一遍,問道:“老大這車是去哪兒?”
康浩道:“鐵門鎮,送這位大娘去她女婿家。
怎麼?相公要拾便車?”
黃石生道:“不!咱們隻是想跟老大商量借一件東西。
,’康浩道:“借啥東西?”
黃石生道:“咱們的車軸壞了,想跟老大借一枚軸楔釘子。
”
康浩一愣,道:“這俺可忘了,不知車上有沒有?俺得找找看”
說着,便想插鞭落車。
黃石生冷聲道:“不必勞動老大,五金箱子想必就在車子後座,我自己來找吧!”身形一閃,掠下了馬車,自向車後尋出盛放雜物零件的小木箱子。
這種備作修理車子用的小木臬,每輛馬車上都有一隻,而且大都擱在車子後座下面,如遇中途車輛故障,彼此互通有無,這是極平常的事。
不過,箱子既然在後座下面,取用的時候,少秒得要麻煩盂紹容挪讓一下,這也是極平常的事,孟紹容當然不便拒絕。
就在挪讓,取箱,尋楔釘這段時間,黃石生嘴唇蠕動,施展“蟻語傳聲”術,向孟紹容低語數句,然後随意取了一枚楔釘,放回木箱。
揚聲道:“就這一枚合用,老大,說個價錢吧!”
康浩咧嘴笑道:“啥呢話!小東西還算錢?相公拿去用就得啦!”揚鞭一抖,催車徑自去了。
及待康浩所駕敞篷車去遠,黃石生才躬身對車廂内說道:“回堂主,已經詳細檢查過了,車輛和那鄉婦,都沒有可疑之處。
”
車廂應道:“很好!照令行事,轉頭!”
雙套馬車勒轉轅頭,駛入山腳下一片林子裡。
口口口口
孟紹容正用一面小銅鏡觀察車後情況,見那雙套馬車駛進林中,立即叫道:“向左轉彎,快!”
康浩猛力一帶缰繩,将車子折向左邊岔路,直人亂林深處停住。
兩人匆匆下車,用枝頭掃去車輪的痕迹。
孟紹容低聲道:“剛才黃四叔說,尤甯是接奉急令,趕來北邙參加一項緊急會議,與會者都是魔黨新近調集洛陽一帶的重要頭目,戒務備必然十分嚴密,叫咱們要格外謹慎。
”
康浩驚道:“既是重要會議,想必應由會主親自主持了?”
孟紹容道:“理應如此。
”
康浩奮然道:“三姑,咱們正要确定那會主是不是家師,這豈非是難得的好機會?”
孟紹容搖搖頭道:“隻怕很難見到他,據你黃四叔說,與會真的産身份都不準公開,必須戴上同樣的頭罩,穿上同樣韻衣服,咱們不見他的面貌,怎知他是不是令師?”
康浩道:“假如咱們也穿上跟他們同樣的衣服,再用頭罩掩住面貌,不是很容易混得進去麼?隻要能混進去,就……”
孟昭容道:“不要想得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