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老婆子不幸撒手西歸了,眉丫頭姊弟倆,還望孫二俠多賜照拂。
”
孫天民肅然道:“孫某有生之年,永不敢忘。
”
巫九娘幽幽歎道:“這兩個天性都很淳厚,如果老婆子能再活十年,等他們長大成人,那也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了,怕隻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萬一那複仇會主真是天鵬,這件事卻大叫老婆子為難……不把孩子交給他吧,情理有虧,也違背了老頭子臨終的囑咐,交給他吧,無異推他們投進火坑,老婆子死難瞑目。
唉……”
孫天民凝聲道:“九娘請恕孫某直言一句,骨肉親情雖然重要,但古人‘大義滅親’,世所崇敬,九娘千萬勿因小節而虧大義!”
巫九娘聽得神情微震,獨目異采連閃,卻沒有開口。
口口口口黑夜逝去,又是黎明。
當燦爛旭輝灑遍東山,老少四人披着滿身朝陽,依依不舍離開了那棟殘破的茅屋。
屋後,聳起大小不等三座新墳。
其中最大的一座,是利用原來地穴改建,裡面埋葬着五六十具人屍馬骨,另一座較小的,葬着那不知名的老婦人。
此外,還有一座最小,也最精緻的墓墳,建在屋後一株大樹樹蔭下,墳前豎立了一塊石碑,上面刻着:“靈禽小珠子之墓。
”口口口口晌午時分,一輛雙套馬車,緩緩由銅瓦廂駛進了蘭封縣城。
馬車停在北街“慶祥客棧”門前。
車門開處,下來老少四個人。
客棧裡的人一見之下,心裡都機伶伶打個冷顫,皆因那兩個老的,一個枯發如敗草,整個頭臉全塗滿了藥物,隻剩眼、口、鼻三個窟窿,另外一個老婆子,手持烏木拐,獨目閃射着精光,神情十分猙獰醜惡。
兩三個夥計你推我躲,好不容易選出一個膽量大的迎上來,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四位客人,是打尖?或是住店?”
巫九娘答道:“住店。
”
那夥計愕然道:“什麼?要……住店……?”下面的話雖然沒敢說出口,意思卻恨不得最好連打尖也免了,省得坐在店裡,吓跑了其他客人。
巫九娘霜眉微微-一揚,詫道:“怎麼樣?住店給店錢,難道不可以?”
夥計連忙陪笑道:“不!不!不!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小的隻是……隻是順口問問,好作準備……”
巫九娘道:“先去準備兩間清靜上房,再安排一桌酒萊,咱們恐怕要在這兒小住幾日才能上路,聽清楚了沒有?”
夥計遲疑道:“聽是聽清楚了,不過……小店的房間已經……”
巫九娘沒等他說完,揚手将一錠十兩赤金擲在櫃台上,截口道:“店中夥計有一個算一個,每人先賞一兩銀子小費,其餘的錢存在櫃上,臨走再結賬。
”
夥計眼中一亮,忙道:“多謝老夫人厚賞。
”
巫九娘淡淡一笑,然後問道:“剛才你說房間已經怎麼樣了?是不是有客人啦?”
夥計連聲道:“沒有!沒有!小的是說……咳!咳!房間已經替夫人收拾去了,酒菜是送到房裡去吃呢?或是就在廳上用?”
巫九娘笑了笑道:“貴店辦事倒挺快的?”
夥計道:“多承老夫人誇獎,要論辦事的迅速,蘭封城裡再找不出第二家。
”
巫九娘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在廳上吃過飯再看房間吧,省的搬來搬去,酒菜都涼了。
”
老少四個果然就在大廳内坐了下來,夥計們見巫九娘談吐随和,出手闊綽,早把相貌醜惡忘得一幹二淨,都争着過來抹桌子,打手中……巴結得不亦樂乎。
俗語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不多一會,熱騰騰的酒菜上了桌子。
巫九娘舉杯笑道:“這是咱們祖孫幾年第一次打牙祭,孫二俠,來!我老婆子敬你一杯。
”
孫天民稱謝一飲而盡,又滿斟三杯,說道:“孫某借花獻佛,一願九娘福壽百年,二願目下武林疑案早獲澄清,三願賢祖孫骨肉重聚,歡叙天倫。
”
巫九娘慨然道:“但願如此。
”
酒過三巡,菜添五味。
齊效先扒完兩大碗飯站起身子道:“奶奶,我飽了。
”
巫九娘道:“你帶點銀子,去街上藥鋪替孫爺爺配兩劑藥回來,記住要親眼看着他們,用上等蜂蜜調配,不能滲水。
”
效先答應着,剛走出客棧,門外忽然出現一名身裁魁梧高大的錦袍老人。
那老人好像無意中經過客棧門前,偶一回顧看見孫天民,連忙大步跨了進來,驚訝問道:“孫老弟,你怎會在這裡?”
孫天民一怔,才認出是八臂天王金松,不禁大喜若狂,忙也起身道:“金老哥,是你?”、金松上前一把握住孫天民的肩膀,激動地道:“害咱們哪兒沒找遍,謝天謝地,總算把你給找到了。
老弟,那天你是怎樣脫險的?這些日子都藏在什麼地方?快說來聽聽。
”
孫天民歎道:“唉!一言難盡,讓我先替老哥引見引見。
”向巫九娘一擡手,接着:“這位就是……”
誰知巫九娘沒讓他出口,徑自搶着道:“老婆子姓廖,山野俗人不足挂齒。
”
孫天民微微一怔,一時弄不懂巫九娘何以如此,隻好轉指金松道:“這位金老哥,單名一個松字,雅号八臂天王,現受聘終南一劍堡,擔任全堡武術總教練。
”
巫九娘點點頭,道:“原來是武林中頂頂有名的暗器名字,久仰!久仰!”
金松拱手道:“好說,浪得虛名,倒叫廖老夫人見笑了。
”
說着,就在效無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孫天民忙叫夥計另添杯著,卻被金松攔住,含笑說道:“我剛剛吃過飯,而且另外還有極重要的事,必須趕去銅瓦廂,老弟休跟我客氣,咱們略述幾句,我就得走了。
”
孫天民訝道:“金老哥欲去銅瓦廂何事?”
金松說道:“還不是為了楊君達那匹夫……唉!說來話長,還是先談你的經過吧。
”
孫天民說道:“我的脫險經過,純是命大僥幸,那天在孟津江邊,不慎中計,小舟起火,順流而下,我即不谙水性,又不會駕舟,沒有多久工夫,那小船就被巨浪掀翻……”
正說着,巫九娘忽地接過話頭,道:“孫二俠受了些的傷,落水後,就沖到下遊,适巧老婆子遇見,便救了孫二俠,這些日子來,孫二俠就住在老婆子那裡養傷。
”:
她雖然接去話頭,卻述說得十分含糊,即未提在什麼地方救了孫天民,也沒提在什麼地方養傷?何以“下遊”兩個字,’輕輕帶了過去。
金松不禁動容道:“這麼說,孫老弟一條命,全仗老夫人從大江裡撈回來的了?”
孫天民點頭道:“正是,若非九……啊!不,若非廖老夫人搭救,再有十個孫天民也準死無疑。
”
金松連忙站起身來,抱拳長揖,道:“老夫人援手活命之恩,金某僅代孫老弟叩謝,他日但有差遣,咱們一劍堡和抱陽山莊必當竭力圖報。
”
巫九娘端坐未動,隻微笑颔首,算是答了禮,口裡卻冷冷道:“金老太客氣了,老婆子搭救孫二俠的時候,可沒想到該索點什麼圖報。
”
這句話份量很重,直頂得金松滿臉臊紅,呐呐無以為應。
孫天民見巫九娘言談異樣,好像存心要金松難堪似的,心裡不禁納悶。
于是,連忙打個圓場,轉換話題問道:“自從小弟出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