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延誤他的行程,叫他天明之前趕不回一劍堡,便是你們的功勞,但切記隻可争吵,卻不可跟他動手,另外我再請月眉姊弟暗中相助,那就萬無一失了。
”
李鐵心點頭答應,匆匆出賬而去。
黃石生又喚飛蛇宗海東,吩咐道:“你也帶幾名弟兄,都要口齒伶俐,入夜時分,徑往一劍堡求見方濤……”
宗海東一愣,急說道:“去見他幹什麼?”
黃石生道:“求見的理由随你應變,或者說是抱陽山莊派來探聽兩位少莊主的消息,或者說是白雲山莊派來迎接莊主和兩位姑娘的也行……反正你的任務,隻是負責絆住方濤别讓他有機會到後堡去。
”
宗海東不禁有些作難,呐呐道:“四哥,能不能讓我和老七換一換?”
黃石生道:“他天性醒直,不善應對,怎及得你機變靈巧。
”
飛蛇宗海東苦笑一聲,道:“可是,那方濤跟我見過面,萬一在語音舉止方面,被他看出了破綻,小弟就别打算再離開一劍堡了……”
黃石生說道:“正因為你跟他見過面,愚兄才派你前去,舊地重遊,隻有更方便……”
宗海東急道:“四哥,你這不是存心坑我嗎?”
黃石生搖頭笑道:“你先别膽怯,隻管放心去,那方濤如見你有些‘似曾相識’,必然要多方試探你的身份,那樣一來,他就更不會有時間再去後堡礙事了,你隻記住别多喝酒,别吹得太離譜,他縱有些疑心,不知道你的企圖又能拿你如何?”
飛蛇宗海東無可奈何,隻好聳聳肩頭道:“但願菩薩大發慈悲,叫那老狐狸眼睛上生出兩個療瘡……”衆人忍俊不禁,都笑了起來。
康浩起身道:“伯父和四叔若沒有其他吩咐,小侄想去看巫老前輩的傷勢。
”
駱伯伧道:“時候不早,去看望過以後,你也該早些回去,以免引起民他們的疑心。
”
說着,親自陪伴康浩轉人後面一座帳篷。
那帳篷内用布幕隔成明暗兩間,各放着一張粗陋的木架床,便是巫九娘和月眉姊弟的寝榻,帳篷頂端,嵌着一對碩大的巨雕,鋼爪鐵翎,威猛異常。
月眉姊弟正蹲在明間角落上生火喂藥,空際充斥着濃烈的草藥味,除了那瓦罐中藥汁沸騰的音晌,整座帳篷寂然如死,聽不到一絲聲息。
衆人魚貫進入帳内,情不由己,都自動放輕了腳步,月眉姊弟回臉看見,緩緩站起身子,四道目光一齊投注在康浩臉上,神情十分冷漠。
駱伯伧低聲替他們引介道:“這就是康浩康大哥,特來探望老夫人的傷勢。
”
月眉沒等話完,冷冷答道:“不敢當,奶奶剛睡着。
”那神情和語氣,竟似對康浩不表歡迎。
康浩明白他們必是憎恨湘琴,連自己也怨上了,心裡一陣難受,拱手說道:“在下專程前來,願為這樁不幸的誤會深表歉疚之意,萬不料一步之遲,竟緻遺憾終生。
”
月眉冷然一笑,道:“這倒奇怪了,又不是康少俠傷了奶奶,要你表什麼歉意?緻什麼遺憾?”
駱伯伧見情形不對,忙道:“眉姑娘,這件事不能怪他……”
月眉一仰臉龐,曬道“說的是呀,咱們本來就沒有怪他,誰叫他硬把事情向身上攬的?”
康浩輕歎道:“老夫人雖非在下所傷,但禍由‘陰陽果’而起,在下亦難辭其咎……”
月眉佛然變色,截口說道:“康少俠如果一定要要攬下這件事,咱們也不怕,誰害瞎了奶奶,咱們一樣要他也賠上一雙眼珠。
”
後面暗間忽然傳出巫九娘的聲音問道:“眉丫頭,你在跟誰吵架?”
月眉一頓,應道:“沒有,是……”
駱伯伧急忙接道:“是咱們兄弟帶領康浩來探望九娘。
”
巫九娘道:“原來是康少俠來了,眉丫頭,快扶奶奶起來!”
月眉掃了康浩一眼,應聲上前挑起布幕,從床上攙扶起雙目俱瞎的巫九娘。
康浩一看,心裡不禁機伶伶打個寒噤,前後才半日時間,那巫九娘竟似變了一個人,隻見她自發蓬亂,形貌枯槁,半個睑塗滿了藥膏,半個臉瘦削得僅剩一層薄皮,襯托着蒼白的膚色,峰峰的骨骼,乍看之下,簡直就跟一具剛從墳墓中挖出來的死屍毫無分别。
一個活生生的人,竟落得這般慘狀,别說骨肉至親的月眉抹弟,便是換了自己,隻怕也忍不下這口怨毒之氣,看來要想化解仇恨,實在太難了。
康浩黯然歎息一聲,趨前兩步,在床前屈膝跪倒,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顫聲道:“老夫人,晚輩康浩向您老人家叩頭請罪……”
巫九娘舉起僅有的一條左臂,連連搖動着道:“快請起來,老婆子怎敢受之分大禮,阿毛,快替奶奶攔住康少俠。
”
齊效先伸手扶起康浩,一句話沒說,自顧低頭拭淚不止,月眉眼眶一紅,急忙扭過臉去。
巫九娘神情顯得十分激動,向空招了招手,問道:“康少俠,能夠過來一些,讓老婆子摸摸你的手嗎?”
康浩含淚走近床沿,将自己的手,放在巫九娘那雞爪般的手掌内,不知為了什麼,心裡竟酸酸的恨不能大哭一場。
巫九娘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