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澎湃地沖擊着礁石,日影當空,已是正午。
臨海的礁石之下,有一個半淹在水中的洞穴。
這時,正當午刻潮水上升的時候,那洞穴出口,大半都浸沉在海水中,隻露出一小半洞口,又被另一塊礁石掩住,四周沙丘亂石,星羅棋布,不知道的人,萬難發現這裡竟藏着個寬足容身的石洞。
洞中,地層微斜上伸,冰冷的岩石上,坐着陶羽和秦佑。
在他們身邊,堆放着一些水果和食物,但他們連看也沒有看一眼,兩人并肩而坐,默然不語,四條小腿,都一半浸在水裡。
秦佑的膝蓋上,橫放着那柄鋒利的短劍,他焦急不安地,用手不停撫弄着劍鞘上的花紋,手指微微發抖,足見内心正熬受着無形的煎迫。
時間悄悄地過去,腳下的潮水,已經快要漲到股下了,但他們連挪動一下身子,似乎也忘記了。
許久,陶羽從怔忡中仰起頭來,幽幽地長長歎了一口氣。
秦佑忽然站立起來,涉水到洞口,低着頭,吃力地向外張望了一眼。
陶羽問道:“太陽偏西了沒有?”
秦佑搖搖頭,滿懷失望地又涉水踱回來,仍舊在原處坐下,輕輕道:“我真擔心他老人家會遭到不測,此地這麼隐蔽,他為什麼不肯跟我們躲一躲呢?”
陶羽黯然道:“你不了解谷老前輩的苦心,他說得很對,要是海天四醜找不到他,一定會拿村中百餘名老少婦孺洩憤,他不能為了自己,害了阿圖拉和村人。
”秦佑憤憤拔出短劍來,但複又用力插入劍鞘中,含恨說道:“四醜要是害死了他老人家,将來我劍術練成,一定要尋他們算帳。
”
陶羽贊許地點點頭,問道:“昨天夜裡,隻有一夜時間,你可曾把他老人家傳授給你的武功訣要熟記在心裡呢?”
秦佑惶然道:“他老人家教了我許多,可惜我資質太鈍,雖然全心在記,隻怕連一半也記不住。
”他略頓一下,又道:“不過,那些武功的奧秘,師父說,全在那本秘冊上,我不認字,将來你念給我聽,告訴我應怎樣去練,好嗎?”
陶羽道:“可惜我絲毫也不會武功,你問我,豈不是問道于盲?唉,若不是我娘不許我習武,我們能夠一同切磋練習,一定就方便多了。
”
秦佑忽然閃露着欣喜的目光,道:“師父說過,你雖然不肯習武,但是他告訴我的内功口訣,是養氣強身的捷徑,你一樣可以常常練習。
”
陶羽笑道:“話雖如此,但是那些内功打坐的方法,對你的劍術,隻怕也不能發揮什麼指正作用。
”秦佑正色道:“不,師父說,劍道如人道,練劍的人,首須正心,而這内家口訣,正是調氣正心克意的最高法門呀!”才說到這裡,忽覺自己失言,連忙住口,轉過話題道:“時間已經不早了,師父沒有音訊,連阿圖拉和辛弟也不見來,我心裡害怕得很……”
陶羽安慰他道:“吉人天相,他老人家困在石穴中,十五年都沒有死,這一次,一定也可以逢兇化吉的。
”秦佑黯然點頭道:“但願如此就好。
”兩人談談說說,各自用了些食物水果,秦佑從懷裡取出那本“洗髓經補述”,雙手遞給陶羽,說道:“師父還吩咐過我,這本秘地,于我無益,請你代為保管,方能從書上所見。
指正我練武時的錯誤。
”
陶羽接了過來,歎道:“保管因無不可。
但不知他老人家将來準備把這本秘冊,轉贈給誰?這東西是武林中人人欲得的珍寶,放在身邊,實在太危險了。
”秦佑道:“關于秘冊的安排,他老人家已經封了兩封錦囊給我,其中一封,叫我在劍述練成以後拆開,另一封,則必須等第一個錦囊中的事辦完以後,才可以拆閱。
”
陶羽信手揭開那本“洗髓經補述”秘冊,藉着洞口光亮,随意閱讀起來。
他隻當這“洗聞經補述”一定是武功已有相當根基的人,才能看得懂,練得會的。
誰知一閱之下,竟覺其中所載,僅是由錢而深,博大精深,條理分明,循序漸進,越講越是引人入勝,幾乎無法罷手。
不過,整本秘冊,共隻十餘頁,當他興味盎然,不能罷手時,早已整本秘冊全都看完了。
陶羽博覽群書,天資至佳,一本平淡無味的古書,尚且一目十行,過目成誦,何況這本秘冊如此引人,總共又隻有薄薄十幾頁,是以他一口氣讀完,隻覺餘韻無窮,已大半熟記胸中。
但他總是不敢過份注意書上所載劍掌拳招等武功招式,隻留意一些聞所未聞的奇特内家功力習練之法,對這達摩祖師失傳絕學,感到既驚又佩,怡然神馳。
這時候,潮水早已退盡了,日影西投,時間已未刻将逝。
可是,秦佑見他正讀得神往,卻沒有驚擾他,隻在一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