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茜叫了幾聲,房中無人回應,那沉濁急迫的喘息聲,卻越來越重,她駭然大驚,掌上真力避發,門闩應手而斷。
當她搶奔進房,即見陶羽盤膝獨坐在床榻之上,雙目緊閉,滿臉通紅,額上汗落如雨,急促的喘息,夾着一聲聲低沉的呻吟,仿佛正陷入極端痛楚的境界中。
淩茜一晃香肩,躍落榻前,沉聲叫道:“羽哥哥,你……”
陶羽好似己呈半昏迷狀态,嘴唇牽動了幾下,似聽見,又似沒有聽見,兩隻眼睛,卻仍舊緊緊閉着,呼吸呻吟。
竟轉而加劇。
淩茜玉掌疾揮,撩開帳篩,一屈左腿,挨在他身邊坐下,伸手試試他的額角,但覺其熱如火,驚然忖道:呀!這不是走火入魔嗎?
她毫不猶豫,索性也坐上床去,左手緊緊捏扣着陶羽的“秉風”穴,右掌輕按“鳳尾”,深納一口真氣,緩緩運起桃花門秘傳的“沖穴禦神”大法。
一股蠕動的熱流,冉冉從她小腹下升起,一連三起三沉,繞着腰際三十六處陰絡穴道激沖了九匝,“嘶”然一聲,上越“百會”,循心絡疾下,源源聚積在她的右掌掌心之上。
但那股熱力,卻一時并未注入陶羽的穴門内,盡隻凝聚在掌心一點,漸凝漸小,掌心墳起直如棗核般一粒肉刺,淩茜咬緊牙關,沉掌疾落,一連拍在“鳳尾”,“精促”三處要穴上。
這三掌仿佛費盡了她全身力氣,瞬息之間,額上已汗珠盈盈,晶瑩透澈的雙眸,明顯地泛起一抹疲憊之色。
而陶羽卻渾身大大一震,霍地扭頭回顧,眼中滿蓄淚光。
淩茜嬌情地低聲叫道:“羽哥哥,你覺得好過一些了麼?”
陶羽幽幽地點點頭,突然張臂緊緊抱住淩茜,硬咽失聲道:“茜妹,我……我好害怕……”
“怕什麼?羽哥哥,你應該信任你自己,以你目下修為,是足以勝得過飛雲莊主的。
”
“不!我不怕勝不了外公,我是怕……啊!我會對不起娘,更對不起慘死的爹爹……”
淩茜喟歎一聲,道:“事到如今,孝忠已難兩全,你要替天下武林同道想一想,假如顧全母親一己之私,那将使千千萬萬的同道,永遠沉淪在黑暗無邊的慘境中。
羽哥哥,你是聰明人,想想少林明空禅師的慘死。
黃山一派的覆亡,再想想當年羅大俠悲壯遺志,你也該作個明智的抉擇了。
”
陶羽淚如雨落,悲不自勝,喃喃說道:“一個人求生不易,想不到求死也這般困難。
唉!……”
淩茜反臂繞着他的頸項,柔聲道:“羽哥哥,你還這麼年輕,正當英年有為的時候,為什麼總是想到死呢?就算你自己想死,老天也不容你死,竺姐姐和我,更不甘心由你去死……”
說到這裡,語聲倏忽中止,原來她發覺陶羽兩片火熱的人的雙唇,已經堵塞住她的櫻口。
她又驚又懼,又有幾分妍羞和喜悅,一面回避,一面依晤着問:“羽哥哥,你……你要做什麼……”
陶羽沒有回答,但動作卻顯示了他此時情緒的激動,如雨點般的密吻,一陣陣洶湧而至,淹沒了淩茜的呓語,也淹沒了他自己的理智。
婉轉,纏綿,如火般的熱情,在他們之間漸漸燃起……
不知是誰做了個逾份的動作,另一個蓦然-驚,頭腦頓時冷靜大半,用力擰開被纏扭着的身子,匆匆掩蓋衣衫,喘息着道:“羽哥哥,不要……不要這樣……”
陶羽突然痛苦地啜泣起來,喃喃道:“原諒我,茜妹,是我錯了,可是,錯開今天,也許我們就将永遠沒有相見的一天了……”
淩茜渾身機伶伶打個寒戰,急聲道:“你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念頭?”
陶羽輕歎一聲,沒有回答,那神情似有無限隐衷,隻恨無法盡情傾吐出來。
淩茜目睹此狀,不期然從心底泛出一股涼意,猛然一把抱住他,用力搖撼着,叫道:
“羽哥哥啊!你為什麼要想得這樣可怕?為什麼?為什麼……”
無數個“為什麼”,陶羽無詞以對,隻是沉痛地搖着頭,晶瑩熱淚,滿布面頰。
淩茜心裡一陣酸,但咬緊牙關,不肯讓眼淚滾落下來,隻是暗地一歎,放棄了最後的掙紮和抗拒……
這時候,在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由他吧!在他瀕臨生死決戰的前夕,如果這樣可以給他安靜和勇氣,我又怎忍心拒絕?
她含着淚,閉着眼,懷着無比恐懼,等候着那人生奇妙的時刻來臨。
十足,澎湃的浪潮急劇地升起,激流掩沒了山壑和峰巒,引發出一圈圈令人昏眩、沉醉的漩渦,一個險些無法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