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大漢沉聲道:“二妹,你不懂這些道理,十五年前,要不是少林明塵大,咱們六大門派既然已經擒住了姓羅的,早将他廢在百丈峰了,怎會被他走脫,又來為害天下?這些不全是他們少林派安排的纰漏嗎?有這段經過,他哪有臉再見咱們六派的面!”
藍衣少婦苦笑道:“你錯了,那厮雖然姓羅,實則并不是羅大俠嫡子,明塵大師決不會為他而自絕于中原武林的。
”
負劍大漢訝道:“這是怎麼說?”
藍衣少婦輕唱道:“據說當年他生母曾被全真教一個小道士所污,留下孽種,羅大俠同情他生母蒙羞,才概允承擔,使他出世之後,就從羅姓……”
虬髯漢子插口道:“這件事,明塵大師也知道麼?”
藍衣少婦點點頭道:“這件事,明塵大師和羅大俠相識于患難之中,義結金蘭,相交莫逆,他自然知道這件秘辛。
”
虬髯漢子輕噓道:“這麼說來,那厮原是天生孽種,可惜羅家三代俠譽,竟毀在他一個人手裡!”
負劍大漢也搖頭歎道:“唉!不是二妹說起,咱們竟不知道還有這些内情,羅家如此難得聲譽,如今被一個孽種敗壞,這也是令人惋惜的事。
”
藍衣少婦笑道:“所以,你們不明真相,最好别妄下斷語,我敢說明塵大師今夜一定會到,他維護的隻是姓羅的,怎會為一個孽種疏遠了六大門派?再說,今天夜裡,咱們對付的也不是羅家那樁喪氣事……”
燕玉苓初時不過想聽聽今天夜裡的集會緣故,不料竟聽那藍衣少婦談起羅家秘辛,越聽越是心驚,正聚精會神想再聽下去,忽然發覺一條人影正站在自己桌邊,猛可一驚,扭頭回顧,卻見是衫破舊口中缺齒的老人。
那老人見她回頭,十分不好意思地對他龇牙一笑,道:“對不起,我來得晚了一步,空桌已經沒有了,咱們合用一張桌子可行?”他露齒一笑,嘴裡隻稀稀朗朗四五顆黃牙,顯得老态龍鐘,模樣卻有些滑稽。
燕玉苓望望四周,果然已沒有空席,不好意思拒絕,微笑道:“你老人家請便吧!”
缺牙老人連聲道謝,拉椅子在燕玉苓對面坐下,店夥立即也送上酒菜,老人家眉頭一皺,一把将他衣袖拉住,指指桌上四隻菜盤,低聲問道:“喂,掌櫃的,你們招待客人,就隻有這一點菜?”
那店夥笑道:“不瞞您老人家說,這些酒菜全是主人預訂,每人四盤菜,一壺酒,所有客人都是一般招待。
”
缺牙老人搖着頭道:“不成,我跟人家不同,甯可不吃,要吃就得吃個痛快,你去跟主人商量一下,給我來個雙份如何?”
店夥苦笑道:“隻怕有些不便”
缺牙老人臉皮一沉,不悅道:“不什麼不便?誰是主人。
你去把他叫過來,天下沒有這個道理,要請客又不給人吃飽,拿這撈什子客飯來搪塞!”
店夥見他忽然變臉,一時甚是尴尬,讪讪答不上話。
燕玉苓看不過意,輕聲勸那店夥道:“夥計,你就煩神多跑一趟吧!隻當多來一位客人,難不成做主人的真要挨個兒點數給銀子?實在不便的話,多的一份酒菜由我付錢好了。
”
店夥無奈,隻得答應,去不一會,果然又送來四盤菜一壺酒。
缺牙老人一邊斟酒,一邊搖頭歎息道:“如今請客的真能算計客人肚子,這點酒菜,叫人不上不下,惹翻了蛔蟲,又沒法子壓它回去!”
燕玉苓淺笑道:“你老人家将就些兒吧!人家安排吃食,原不是為了請客!”
缺牙老人道:“不為了請客,他把咱們拉進鎮來幹什麼?”
燕玉苓笑笑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
缺牙老人咯咯笑道:“不知道最好,咱們别管閑事,隻顧吃就是了。
”說完,迂自低頭吃喝起來。
燕玉苓方待再聽聽那邊幾個華山派門下的談話,不想那幾個人正好吃喝完畢,起身出店而去,心裡好生失望,呆坐了一會,也待起身,卻忽然一怔而止
原來她偶一回頭,正瞥見缺牙老人雙手分握着兩支竹筷,向一盤“紅燒豬腳”上輕輕劃了個十字,那豬腳本是連骨一起紅燒,但老人竹筷劃過,竟如利刃割切豆腐一般,連肉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