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藍衣少婦探過手來,輕輕一把握住了燕玉苓的柔荑,笑道:“小妹妹,你一定是坐錯位子了,這兒是華山弟子的席位。
”
燕玉苓頰上绯紅,手足失措,呐呐道:“啊!我一定是坐錯位子了。
”
便想縮回手站起來,卻發覺那藍衣少婦中食二指,有意無意虛按在她脈門要穴上,頓時心裡一驚,又不敢妄動。
藍衣少婦壓低嗓音,問道:“小妹妹,請問你是那一派門下?”
燕玉苓心頭一震,啜嚅道:“我是……我是……”
忽然一個聲音接口道:“她是我老人家這一門下,難道不行嗎?”
燕玉苓和藍衣少婦同感一驚,循聲扭頭望去,卻見那缺牙老人正笑嘻嘻坐在燕玉苓身後另一張空凳上,露着幾顆焦黃錯落的殘牙,瞅着藍衣少婦直擠眼。
“你”藍衣少婦驚訝失聲。
“你”燕玉苓也一樣驚訝失聲。
缺牙老人舉手按唇,輕道:“噓!現在正在開會,大家不要大聲講話。
”
藍衣少婦臉色瞬變,低聲喝問道:“閣下是什麼人……”
燕玉苓恰好也忍耐不住,幾乎同時沉聲喝問:“喂!我的東西呢”
缺牙老人急忙搖頭示意,道:“不要吵!有話都等一等再說,現在要正式開會了。
”
正說着,忽聽“咚”地一聲悶響,樓闆籁籁而動,衆人目光齊都遙注正中首席之上,隻見華山掌門人“九指姥姥”尹婆婆已拄着鋼拐,巍顫顫立了起來。
全場聲息俱寂,藍衣少婦連忙正坐,燕玉苓隻得也把滿肚子責問的話暫時咽住。
尹婆婆目光如炬,緩緩掃了全場一眼,冷漠問道:“菁兒,現在什麼時刻了?”
侍立她身邊那青衣勁裝少女躬身答道:“酉牌三刻剛過一會兒。
”
尹婆婆猛可又是一頓鋼拐,轉頭向其餘五位掌門人道:“各位!少林不會來了,咱們不必再等,現在就開始吧!”
五派掌門人面色盡都一動,席上唯一僧人,峨嵋掌門靈空大師緩緩立起,肅容合十說道:
“依老衲看,明塵大師絕非背信之人,既已約定戌刻開始,尹施主何不耐心再等他片刻時間。
”
坐在他身邊的鄧蛛掌門人,“淩空虛渡”柳長青連忙接口道:“對!何妨再等一刻,柳某也相信他一定會來。
”
接着,青城元修道長,昆侖白羽真人。
衡山“追魂金針”南宮顯也都異口同聲,贊同再等最後一刻。
尹婆婆冷冷道:“各位既然不肯死心,何妨再等一刻,但不是我老婆子出言不遜,隻怕等到明日,各位也不會見到明塵大師的俠駕。
”
柳長青慨然道:“咱們決定戌時為限,過了戌時,決不再等。
”
南宮顯接口道:“傳柬之上,也是戌時集齊,午時子時再開始行動,要是提前開始,反讓咱們落得言而無信了。
”
尹婆婆哼道:“各位有此耐性,我老婆子自無異議。
”
回頭向青衣少女喝道:“青兒,開始擊鼓計時。
”
那少女躬身應許,招招手,兩名店夥立即擡來一面皮鼓,她接過鼓槌,便開始徐徐輕擊起來。
鼓聲咯咯,直扣每一個人心弦,擊鼓速度,恰與更漏消逝的速度相符,換句話說,那一聲聲鼓響,正說話酉刻過去,戌刻将臨。
大家心裡沉重異常,尤其五派掌門人,個個傾耳聆聽鼓聲,臉色肅穆而凝重。
這短短的一刻時光,對他們來說,遠比一生一世更為重要。
因為明塵大師的是否趕到出席,等于象征着武林正道各派的團結或分散,少林雖然僅僅是七大門派之一,但他們對明塵大師,卻懷着無限景仰和期望,要是明塵大師真如尹婆婆所料,那
正在這時候,一個勁裝大漢從樓下急奔上來。
衆人精神俱都一振,靈空大師揮手制止鼓聲,首先關切地站起身來。
那勁裝大漢直奔首席,抱拳躬身,朗聲道:“天南笑客伍子英大俠已到樓下。
”
尹婆婆微感一驚,訝道:“他怎會跑到這兒來了?”
靈空大師卻略現欣喜,吩咐道:“快請”
那勁裝大漢剛剛領命轉身,樓梯上已經登登亂響,上來一老一少兩個人。
前面一個綢衫皮帽,手提旱煙袋,正是天南笑客伍子英,在她身後緊跟着傻頭愣腦的伍大牛。
祖孫三人大步走到廳中,伍子英怒目掃了席上黑壓壓的人群一眼,冷哼道:“嘿!六大門派好大的陣勢,是準備仗着人多,要算計當年武林盟主羅大俠嗎?”
六派掌門人臉上都微微一紅,靈空大師合什喧一聲佛号,道:“阿彌陀佛,闊别多年,伍大俠神姿依舊,足慰渴思”
伍子英冷冷道:“渴什麼屁思!你們峨嵋弟子如今在武林中出人頭地了,連羅家懷了身孕的媳婦也放不過,心狠手辣,恩将仇報,好生叫人佩服。
”
靈空大師面上一紅,徐徐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