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聲才起,那“血蛇”突然昂頸一縮一伸,快似電閃,“唆”地直射向霍人風咽喉要害。
紅影掠起,迅若奔雷逐電,單隻這快速絕倫的激射,普通武林人物,已經很少能從容趨避了。
但霍人風不慌不忙,腰間向下一挫,身子突然矮了半寸左右,一張口,露出白森森兩排牙齒,竟然一下就咬住了血蛇的七寸。
那蛇尾尖虛卷兩卷,肥脹身子突然消瘦萎縮,霍人風卻恣意吸吮着蛇血,就像用吸管在品評着飲料。
片刻間,蛇血已枯。
霍人風牙齒一用力,首先将那長着紅冠的蛇頭咬斷,把蛇頭放進瓦罐中:然後才細細咀嚼着蛇骨蛇肉,吃得津津有味。
蠱母鸠婆叱道:“霍人風,你怎不敢連蛇頭血冠一起吃下去?”
霍人風笑道:“是不為也,非不能也,那東西味道雖不錯,但因另有用處,隻好把它留下來。
”
他慢慢将那條全身充滿奇毒的“血蛇”吃下肚去,依舊神色自若,毫無異狀,不住舐着嘴唇,好像意猶未盡的樣子。
蠱母鸠婆怒哼一聲,又從懷裡取出一隻密封的生鐵方盒,揭開盒蓋,“嗡”地一聲,從盒裡飛出五隻金色小蟲,繞着她頭頂不停地飛旋。
霍人風神色一震,飛快掃了場中人群一眼,沉聲道:“金殼蠱母已經出巢,你們還不避得遠些!”
六派掌門人聽了,慌忙率領門下弟子疾退到十丈以外。
羅英低聲向金駝子說了幾句,金駝子振臂一揮,三十名弄蛇化子一齊退回,拔開背後朱紅葫蘆,圍着人群酒了一圈黃色粉末,用火炬一引,“轟”然一聲,登時在人群之處,引燃一道熊熊火圈。
蠱母回頭對宋英等人揮揮手道:“老身的金殼蠱母非比尋常,你們雖有辟毒之藥護身,亦難禁蠱母狂性,可速退後,看老身懲治這匹夫。
”
宋英等各自應聲閃退,并肩退到林子邊沿,一個個神情貫注,都想看看這兩個玩毒的高人如何較量勝負強弱。
雙方的人幾乎都抱着同樣好奇,屏息而待,場中靜得沒有絲毫人聲。
火光映着蠱母鸠婆和南海毒人霍人風,隻見他們臉上都浮現出無比凝肅。
五隻“金殼蠱母”繞着鸠婆頭頂,越飛越快,震翅“嗡嗡”不絕,此外,便是霍人風面前火堆上鐵鍋,也煙霧迷蒙,發出一陣陣惡臭和“滋滋”聲響。
鸠婆咬緊下唇,探手拔出一柄雪亮匕首,遲疑半晌,用顫抖的聲音對霍人風說道:“老身蠱母一發,雖不能緻你死命,本身将耗費許多精血真元,殊覺不值,你如能立時認敗服輸現在還來得及求老身收蠱。
”
霍人風笑道:“那是你對自己的金殼蠱母信心太過了。
”
鸠婆輕歎道:“老身遠來中土,曾在多羅神前設誓,既無争霸武林之心,又無揚名創教之意,隻求報複當年被淩祖堯始亂終棄的深仇大恨,于願已足,卻料不到會遇上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這是天意,怪不得我妄殺。
”
霍人風朗聲道:“你和淩祖堯縱有宿怨,他早已去世,仇恨已解,如今你仗恃禦毒之術,殘殺中原武林,不是為了争霸武林,不是為了揚名創教是什麼?”
蠱母鸠婆切齒道:“淩祖堯占了我的身體,騙了我的感情,盜取‘血氣氣功’秘冊脫逃,更暗遣陸家雙鈴往西域刺探我的生死,他安安穩穩享了多少年清福,卻害我在西域受了多少艱苦,我和他仇深似海,豈是他一死可以抵消得了的。
”
霍人風道:“一死百了,你還有什麼不甘心的!”
鸠婆怒發豎立,斷喝道:“不!冤怨相報,永世不休,他雖然死了、還有他的女、婿、孫……凡是和他有關的人,我要一個個誅戳幹淨。
”
霍人風搖搖頭,苦笑道:“那你也未免太狠了。
”
蠱母鸠婆吼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霍人風,我問你,是誰把你從南海請來的?
是不是桃花島……”
這時候,那五隻“金殼蠱母”在她頭頂越飛越急,而且漸漸低旋,已經與耳際相平,嗡嗡之聲,也比先前刺耳得多。
蠱母鸠婆滿頭汗珠,神情變得激動無比,指着霍人風嘶聲喝道:“霍人風,老匹夫,你為什麼不敢開口?為什麼不敢承認是桃花島請你來對付老身?你不敢說話,足見是個無恥的懦夫,在自沾污了南海毒人的盛名……”
她狂呼厲吼,神情已如瘋狂,匕首回引,狠狠在自己胸前和肩頭上。
戳了幾個鮮血窟窿。
那五隻金殼蠱母一嗅血腥,立時收翅下落,争先恐後向創口上吮吸着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