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為什麼,咱們命太苦,一個沒有爹,一個沒有了兒子,讓我們回桃花島去吧!好孩子,讓奶奶跟你兩人相依為命,度過這一生吧!該去的由它去,命裡注定要咱們祖孫孤苦一輩子,勉強也是勉強不來的……”
羅英聽了這些話,心如刀割,熱淚沿着臉頰,滾滾直落,毅然道:“不!奶奶,我們不認命,天涯海角,刀山油鍋,我們也要找到他老人家,人在見人,人死見屍”話未說完,“哇”地失聲大哭起來。
竺君儀更是傷心難禁,悲聲道:“孩子,你一定要找他,怕隻怕真的見到了他,會比不見他更可悲,更可憐。
”
正說着,門外輕咳一聲,明塵大師緩步而人。
他神情肅穆的望了祖孫二人一眼,喟然歎道:“大嫂,事已如此,徒輩何益?别讓孩子心頭蒙上陰影,将來如何見他爺爺?”
竺君儀拭淚道:“叔叔說的雖是,但誰知道這孩子還能不能見到他爺爺,唉!我真恨不得把話全對他說了,讓他早些……”
明塵大師不等她說完,連忙搶着道:“大嫂,快别這樣,大哥雖然失意天涯,難道他真的意無一絲關念之情,尤其金令重現,已經由不得他不出現了,你看!”
說着,手掌一攤,掌心上竟托着一塊紅色木牌。
羅英見那木牌,正是楊洛身上的一塊,驚問道:“秦爺爺,您知道這塊令牌來曆了麼?”
明塵大師不答,逞自走到榻邊,将那面令牌默默塞進楊洛懷中,長歎一聲,面上流露着無限迷惘之色。
竺君儀輕聲問:“叔叔已經去崆峒查證過了?”
明塵大師搖搖頭道:“不須再去查證,伍老爺子也認出确是當年紅牌金令,一點也不錯的。
”
竺君儀-震,不由自主回頭望望昏睡中的楊洛,喃喃道:“這麼說,這人真的是他門下了?”
明塵大師神情凝重地道:“這一點已不必置疑,現在問題是他老人家令人持牌重現武林,到底是何用心?如果意在收拾殘衆,固是一大喜事,萬一他老人家是耿耿于當年斷臂之恨,那就難免又要掀起無邊腥風血雨了。
”
竺君儀驚道:“可惜茜妹不在,這孩子又一直昏迷不醒,委實費人猜測。
”
明塵大師歎道:“據瑤兒和燕姑娘說,他在祁連洞府作為,倒是磊落光明,一派正道中人行徑,但願咱們的擔心是多餘的就好了。
”
竺君儀道:“燕姑娘不是說過,還有一位姓譚的老年人,是跟他一同混進祁連洞府,怎的這次竟未見他出來?”
明塵大師道:“貧僧也正不解,可惜左施主已經……”
竺君儀似乎不願羅英聽得太多,站起身來道:“咱們細細去問問,讓英兒靜靜休息一會。
”
明塵大師急忙住口,寬慰了羅英幾句,兩人便退出了茅屋。
羅英聽了他們一番沒頭沒腦的話,疑雲大起,心驚自忖道:秦爺爺所說,莫非楊兄來曆有什麼可疑之處?他們有什麼話不肯當我面說?左老前輩怎樣了?許許多多謎團,在他腦海中翻騰,他開始感覺到奶奶的确有什麼事隐瞞着他,于是他想到瞎子許成從前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你别以為秦佑和你爺爺有多要好,實則他與你們羅家,面如知己,心懷隐恨……”
不!秦爺爺絕不是那種人,不,不會!
“……傻孩子,我問你,他既和你爺爺義結金蘭,為什麼會将你父親囚在百丈峰?為什麼十五年來,從不告訴你内情……”
“他常來桃花島看望你奶奶,原因何在?”
“好端端的,他為什麼卻少林寺做了和尚……”
許成的聲音,猶在耳際,證之适才奶奶欲言又止,明塵大師攔阻她說出心中隐事,難道其中果然有不能讓他知道的秘密麼?
會不會是真的?他們瞞着我什麼?
不!不!秦爺爺絕不是那種人,自從爺爺飄隐,他就是羅家唯一尊長,他絕不會做出愧對爺爺的事
迷亂之中,昏昏欲睡。
突然,窗檻上“嗒”地輕響一聲,兩條人影帶着一絲寒風,從窗外飄掠而入。
那兩人身形一般高大,動作迅捷無比,閃身進屋,其中一人立即探臂一抄,将鄰榻上昏迷未醒的楊洛,一把抱了起來。
羅英駭然大驚,竟忘了肩上重傷,腰間一挺,從榻上跳了起來,叱道:“你們要幹什麼”
喝聲才出口,另一人揚手一點,一縷勁風激射過來,羅英渾身一麻,“蓬”地重又跌卧榻上,竟然無法出聲了。
那人低聲向同伴道:“這小輩可要一并帶走麼?”
另一人道:“不必耽誤,明塵賊秃就在前面,咱們快走!”
說着,一齊旋身頓足,抱着楊洛越窗而去。
兩人剛剛遁去,明塵大師聽得異響,已推門奔了進來,當他一見榻上空空,楊洛已不知去向,臉色頓變,大喝一聲,飛掌拍開窗檻,身形緊蹑着直追了出去。
這一聲大喝,刹時驚去前到衆人,紛紛拔取兵刃,疾追入房,竺君儀驚慌失措沖了進來,見羅英無恙,長長松了一口氣,急替他拍開穴道,連聲問道:“孩子,孩子,怎麼一回事?”
羅英指一指窗口,顫聲道:“楊……楊洛……被人……被人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