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是你們心甘情願,等一會卻不能再怨老身。
”
于是,緩緩又說下去:“那冰洞,竟僅寬丈許,筆直向下,少說有百丈深淺,若非有石級盤旋下沉,任是武功再高的人,也休想從洞中出入。
”
“她随在鹦鹉之後,沉氣凝神,腳下如飛,加以石級都是堅冰鑿成,其滑無比,是以下沉之勢,十分迅速。
”
“半盞勢茶之後,她已落下百丈洞穴,置身在冰山腹中,四周寒氣透體,幾乎令人難以忍耐,她一面在運功抗拒寒氣,一面又要注意那隻彩色鹦鹉,怕它趁機逃去,将自己封死洞中。
一時間,全未注意洞底兩側,開鑿成六七個小洞,洞中竟藏着十餘頭兇猛的巨雕。
”
“彩色鹦鹉引着她循一條整齊的甬道,向前行了十餘丈,眼前豁然開朗,到了一處寬闊的冰窟,當時,她真被窟中奇景弄得咋舌瞠目的。
”
“冰窟之中,盤膝坐着數十個僧俗打扮的人物,個個開目端坐,從眼角到腮邊,都挂着兩行血水。
”
血水已成了冰,那些人全身僵硬,早已斷氣,隻是因為置身冰窖之中,屍體栩栩如生,其實不知已死了多久。
”
她一眼便看出這些僧俗,全是身負絕世武功的武林高手,其中果然也有她的丈夫在内。
”
“她又驚又奇,心裡又失望又悲傷,匆匆檢視那些屍體,卻發現兩點奇特之處。
”
“其一:死的清一色全是男人,而且多屬壯年。
”
“其二:屍體上除了都是眼角淌流血水,雙眼已瞎,其他找不出一點傷痕。
”
“正在驚疑不解,突然聽見那彩色鹦鹉高聲叫道:‘快看!快看!’”
“她一驚仰起頭來,陡然發現冰窖頂端,不知那裡透進一絲其亮無匹的亮光,投射在前面冰壁上,冰壁中竟出現一幅燦爛奪目的圖畫。
”
“那是一個渾身赤裸,未着寸絲寸縷的絕色美女,長發披垂,慵懶而嬌羞地仰卧在-長薄紗虛掩的冰床之中,鳳目含春,意态若生,全身晶瑩浮凸,乳峰纖腰,當真是美絕人寰。
”
“她自己身為女人,自信也并不醜陋,但一眼觸及那冰中美女的軀體,當時心湖也不禁叫咋蕩漾,丹田之蔔,熱流澎湃,臉上映滿了紅暈。
”
“隻要看了第一眼,目光便再也無法從那美女身上移開,一時間,心底忽然生出無數異樣滋味,又似羨豔那女郎的絕世豔麗,又似怨恨自己醜陋卑微,隻覺天下脂粉,叵與那冰中裸女相較,那簡直如糞土之比雲兒,劣石之比美玉。
”
“冰中裸女,一動也不動,但光亮照射在她軀體上,卻仿佛她也正在流盼美目,在向外嬌羞的偷窺。
”
“她怔怔地看了約有盞茶之久,真個如癡如呆,渾忘了置身何處,那冰支被亮光折射,就像有千百面鏡子,每個鏡中,都有一個裸體女郎,向她盈盈淺笑,眉語傳情。
”
“好在她本是女兒家,雖然看得出神,卻沒有被那些幻覺引起欲火或淫念。
可是,又過了盞茶光景,她卻開始覺得又目刺痛,好像有千萬支金針,在狠狠刺紮着眼珠,久之,竟潛然流下酸痛的眼淚來。
”
“陡地,她心頭一陣顫抖,忽然想起滿窖死屍眼角的血水來。
”
“這一驚覺,猶如暮鼓晨鐘,猛可使她掙脫幻影,産生出無限恐懼,急忙閉上眼睛,向後疾退數步,趕緊盤膝跌坐在地上,默運功力,壓制内心沸騰的心潮。
”
“寺好她是女人,否則,她準又步上冰窖中那數十僧俗的後塵,永遠埋骨在寒冰岩下了。
”
“但是,她雖然及時壓制心潮泛濫,兩隻眼中,卻仍然刺痛難忍,淚水不停地淌流,不用看,流出的準也是鮮紅的血水。
”
“初時,她還以為時已入夜,冰層頂上沒有光線透人了。
但當她換出自己攜帶的火折子,一連打了無數次,火焰已燒痛了手指,仍然未見一絲亮光,她才駭然發覺原來自己已經變成了瞎子。
”
“這時候,忽然一陣巨翼扇風之聲,傳進耳裡。
”
“她連忙撤劍凝神戒備,刹那間,疾風撲面而至,那十餘隻巨雕,突然向她展開激烈兇猛的攻擊。
”
“可憐她雖有一身武功,怎奈雙目俱瞎,全仗聞風辨位。
初時自不能應用自如,依靠着手中遺有一柄長劍,閃躍趨避還擊,不過頃刻,被她胡亂砍死了六七頭巨雕,自己也落得遍體鱗傷。
”
“正在危急,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好啦!停手了,停手了!’”
“奇怪的是,那些巨雕聽得呼聲,果然停止了攻擊,她戰得精疲力竭朦胧中似覺那聲音正是彩色鹦鹉所發,但卻無力探查究竟,便昏了過去。
”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仿佛感覺有個冰冷堅硬的嘴啄,頂開她的牙關,接着,一股清香液體,透過咽喉流入腹中。
片刻之後,腹中雷鳴如吼,奇痛澈骨,她哼了一聲,又昏死過去。
”說到這裡,略為一頓,陰沉的臉上,卻透出一抹奇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