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千千相系情結之人永住之所?隻是,兩人所力之處,中間尚隔一薄薄土壁,雙方俱不願打斷開它!長風過松,竟撩他衣襟飄響!
“若一志,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
聽止于耳,心止于符。
氣馳者,虛而待物者也。
唯道集虛。
虛者,齋也。
”
二人悚驚放執,劍絲并生,嘩啦一下,中間土壁已倒!這瞬間,彼此微愣,先是韻律相佛,又繼心受相同。
歎訝起于心頭!若非惰劫,豈非人世難有可尋的至友?
她放下雙劍,伸手便扶他的身軀,觸到手裡,溫熱已退,永涼一如自己的心,竟在這一瞬間全身是像是抽空了一般,幾近無法自制的就要倒下。
她收回蠶絲,冥冥有股力量促着她雙手托他。
他肌膚上每一寸、每一尺,曾經是撫過,奉獻過、愛過、恨過。
而他已經跨過奈何橋,狠心把自己五年來的恨置之不顧!
她們搬動他的身子,很協調的放入墳中。
原坐化處,空留刀鞘!
刀鞘古實,一如主人。
鞘中靈魂,已擲往雲海之中;鞘的主人,也飛往九天之外。
鞘無語、刀已渺;人無言,心已死、情已死、恨已死、天地諸般、心中一點,皆随土掩!
墳成!
墳前無碑,刀鞘為碑!
蟬翼如紗、如霧、如詩、如夢!
蟬翼為刀,刀鋒所過,如絲、如線、如痕、如隐!
刀是蟬翼,既美如是!那麼,鞘是何物?
她心痛!馬本無鞘,她用南桃之枝,磨以蠶絲柔情;在他病眠一月,做出深情的容物。
她心痛!鞘本松裂,她用長發青絲,編以千結愛意;在他廬山兩年,填補至愛的你我。
而今,人竟去,果真可憐人意薄于雲水,佳會更難重?她有不甘,她亦如是!
她望向她,她也望向她;無奈與長歎的對視!
東方,晨曦将來。
她彷佛如地冥幽靈轉身回屋。
雙劍已随意擲放在墳前。
其想其思,且伴這一日升之時。
她長歎,脫下腕上蠶絲,難禁想見他家居情景,竟也随步而入。
本有一番猶豫,思想起既生死無妨,何計較這等世俗規囿。
屋内,設置簡單,彷然令她有親切的感覺。
就如,自家小屋一般,隻因他曾在活過,這有過的氣機,叫她情難以禁。
幾乎!以為乾竭的淚已化成一世的恨,竟在此時壓絞成不可抗拒的情愛。
她已不介意誰的踏入。
她注視四壁,多少他的字迹繪畫,這撩人淚夢,隻怕自己稍一無法自制便全要毀了去。
她撫娑他的曾經,獨自在暗裡激動。
他的椅、他的桌、他的衣、他的一切;一切,都和她息息相連!
她望向牆,心為之震動。
牆上有他的字畫手迹!多少年思慕,今日又重見,而人卻已去,情景入目,真怕自己由此崩潰,無從再想郎君形貌。
牆上另端,有字!字畫寫于青竹木片之上。
并非他的字,而是制器傷人心的人所書。
竹首,小楷端正,書以“蟬翼刀”!
蟬翼刀!三字驚人,跳躍入目,如錐刺心;非特痛,而且便此家住。
她們彼此可知,知彼此皆望向竹片三字!
蟬翼刀後,密劍秀才的血汗。
“以五千雄蟬雙翼對以五千雌蟬之翼。
置于沸水之中,使其膠疊而得十丈翼布。
再以雪山醉蓮精英,佐以大漠流沙地熱,如是四十九日,而得陰陽雙交之氣。
此時,蟬翼已堅硬若鋼,但剩隻七尺耳。
以如是翼鋼煉于水火同源之極,經十七年熬練而得四尺原形。
再費以三年功夫打造,而有蟬翼刀之成。
刀成,配以南海珊瑚為柄,長短三尺半,而厚薄如蟬翼而已。
雖百煉鋼刀,亦能摧之如朽木;以此刀刃敵,便如風掠浮萍,無痕如隐,直斷心脈而不見向。
劍秀才白通河制交太史子瑜。
”
她深自感歎,腕上蠶絲亦出自劍秀才之手;甚至,這門武學亦為劍秀才所嫡傳!劍秀太師,以五十年之力造出蠶絲;複以五十年之力造出蟬翼,終至投爐祭刀而成。
她心激動已極,字裡行間婉然可見太師父為造刀所注心血。
大是脫于兒女情懷之外。
百年裡,多少孤寂自承?秀才太師母,百年期間,又自飲多少冷枕?
紅玉雙劍。
一劍名“想”、一劍名“思”!
想君千裡且笑生死;思君夢魂那管千秋?
她自心底,欲歎氣出聲;身旁,她已悠然長噓。
噓聲幽渺,直落落到相同可憐人。
她隻覺心中一震,幾乎就要抱住身旁的人痛哭,好好将五年辛酸由淚水洗盡。
“是時十六菩薩沙彌,知佛入室寂然禅定。
各升法坐,亦于八萬四千劫,為四部衆,廣說分别妙法華經。
一一皆度六百萬億那由他恒河沙等衆生,示教利喜,令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
最後的紅絲線斷了!如今,人已生死兩别。
他手上的蟬翼,還留得住死後雄翼雌翼配。
而自己,五年歲月,竟恍惚去的不留痕迹。
曾經多少回,和郎君感歎蟬翼為刀,成刀者背後孤寂;又曾經多少回,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