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漢子,不過隻是三十歲左右;身上短襖無袖,中腰系了紅色絲帶,胯下是緊身黑褲。
在冷冽寒風之中,便自有一種剽悍氣勢。
锺秋雙眉頭一皺,暗向楓雙道:“此人内力、耐力好深厚。
竟能藏身在這冰天雪地之下甘之如饴。
大非易與之輩。
”
锺楓雙點頭道:“不錯!而且,看他似乎已然埋藏了好一段時光。
剛剛出手抓狐拒我們三人,絲毫未受影響!”
锺夢雙眼前隻注意那黑狐,不管兩位姊姊的判斷,當先怒聲道:“喂──,那狐是我們的。
你這人講不講理?”
那人一笑,道:“姑娘──,你才講不講理。
這狐是無主之物,什麼時候又是你們的了?”
锺夢雙一愕,怒道:“是我們先發現的……。
”
“哈……哈……”,那人大笑道:“你們先發現?自從兩個月以前在下發現了它,天天在這裡等。
誰先發現?”
這話,弄得锺夢雙一愕,正待發作。
锺秋雙朝夢雙輕喝道:“二妹──,别胡鬧!”
锺夢雙委屈道:“可是,我們說好了是要給小妹做大衣的嘛──。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遇到一隻。
”
锺楓雙朝秋雙道:“大姊,我看,我們跟他買吧!”
锺秋雙點點頭,朝那人正要開口。
那人笑道:“對不起,這隻黑狐在下有用,不能割愛的。
”
锺秋雙一愕,朝那人冷哼道:“閣下好深的内力,竟能聽得見我們姊妹的對話。
”
那人一聳肩,敲昏了黑狐,往肩上一扛,便要離去。
锺夢雙怒聲道:“慢着--。
”
那人不理,依舊往前直走而去。
锺夢雙可受不了這人這般自傲,一揚身,便躍向那人身後,伸掌拍下。
锺秋雙、锺楓雙齊聲叫道:“夢雙小心──。
”
隻見那人随意一轉,身子微彎,便自由锺夢雙掌下穿過。
右手一揮,一陣罡風氣機便拍向锺夢雙腦後天柱穴。
锺秋雙見此情勢危急,一抖飛雲卷袖,往那人肩井穴拍來。
那人大笑一聲,右手一翻扣住後面來的卷袖,使勁一拉,雙足往锺秋雙點去,锺楓雙此時骈指為劍,朝那人眉心點去。
隻便有一股氣機急勁而去。
那人大聲叫了句:“好!”随即往半空一揚,複折身而下,單手拍向之處,隻覺是滿天手影,虛幻百相!锺秋雙此時亦大喝,往上迎去。
兩人半空中一交掌,轟的一聲,各自落地。
那人笑道:“過瘾!”
随即,那人往前再推掌而出;锺秋雙一提氣,亦隻以單掌相迎。
劈劈啪啪,瞬間,彼此對上了三十六掌。
隻見罡風所激,一地雪花飛起。
那人大笑道:“好──。
”
忽的,那人身子一折一轉,便舉掌向锺楓雙而來。
锺楓雙舉掌相迎,劈劈啪啪又對擊了三十六掌,那人長吸一口氣,道:“好久沒這般活動筋骨了。
過瘾之至--。
”
話聲一落,果然又舉掌拍向锺夢雙,又是三十六掌交擊。
锺秋雙訝視那人,隻見對方臉色紅潤,似乎越打氣機越順,全然已有無礙境界。
這點,锺家另外兩個姊妹也發覺了,彼此三人心通意會,不覺心下一涼。
锺秋雙道:“閣下如何稱呼?”
那人一笑,道:“我的名字嘛──?已經有長長一段時間沒用了。
忘記了──!”
锺夢雙怒聲道:“哈──,驕傲的孩子,是要吃苦頭的。
”
那人朗笑道:“苦頭你要倒是可以送給你──!”
锺夢雙大怒,揚身又上,便又是一陣掌擊交錯!锺夢雙邊打邊向兩姊姊叫道:“姊──,決上來教訓這小子啊──。
不然锺字世家的名聲都給他壞光了。
”
锺秋雙、锺楓雙苦笑對看一眼,正待要出手,那人倏忽往後一翻,道:“等等──。
”
锺家三姊妹一愕。
那锺秋雙插腰怒聲道:“怎麼,聽到锺字世家的名号吓壞了是不是?”
那人一笑,道:“锺玉雙和你們什麼關系?”
锺秋雙訝道:“閣下認識玉雙三妹?”
“原來你們就是秋楓夢玉園裡的三個姊姊?”那人仰天大笑道:“真是不打不相識──。
”
锺家三姊妹愕然相視,齊問道:“你是誰?”
“冷默!”那人微笑道:“在下姓冷名默!”
“你要這隻黑狐做什麼?”锺夢雙問話的時候,他們已經坐在冷默溫暖的小屋内。
還不是跟你們一樣!“冷默笑道:“送給锺玉雙锺姑娘!”
三個女人訝異互視大笑。
锺夢雙道:“怎麼不送給尊夫人呢?冷夫人可是小翠姐姐?”
冷默臉色一黯,道:“小翠……,她……她死了──。
”
“喔──,對不起──!”锺家三姊妹沈默下來。
冷默看看她們三人,微微懷念的語氣道:“小翠是病死的。
原先,她就患有了絕症,隻是一直沒說罷了──。
臨終前,她非常感激蘇兄把我找回到她身邊,叫我無論如何要我代她向蘇兄弟道謝──。
”
冷默歎一口氣,又道:“小翠一生未到過長白,她想埋身在這塊純潔無染的大地上。
所以……。
”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锺家姊妹對冷默和小翠的事也知之甚詳。
尤其小翠以一個平凡女子能明曉國家民族大義,規勸冷默說出冷明慧機密圖的藏處。
也因此,可以清除朝廷内的叛賊,而挽救了國家的一次兵災劫難。
平凡的人,也可以有不平凡的功績!
小翠的墳,便在屋後小棚裡。
锺家三姊妹依序在上面上了香,默禱一番。
良久,冷默歎道:“我們到前面去吧!”
夜深爐旺。
冷默突然問道:“喔──對了。
三位姑娘到長白來,是為觀光,亦或有事?”
锺夢雙當先恨聲道:“我們是來找冷知靜那淫賊,和救回羽仙妹妹的──。
”
冷默訝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锺秋雙便把事情約略說了一遍後,問道:“冷先生,你可知這長白山上,這幾個月來,有誰在此搭住的?”
冷默皺眉沉思道:“似乎有兩處較為怪。
一是在離此以北三十裡處,靠近白頭山、天池之間的山谷中,暗中似乎有一批神秘人物聚集。
”
锺楓雙一愕,問道:“另一處呢!”
冷默道:“另一處約再往北一裡,在一座山崖之旁,聽說有來自中原的一男一女所居住的!”
锺秋雙急道:“可知道他們的長相?”
冷默搖頭道:“不知道。
這件事是前些日子幾個本地獵戶告訴我的。
他們不通中原語,到那木屋要點木柴升火,結果被男的趕了出來。
”
锺夢雙道:“有沒有提到那個女的?”
冷默沉思後,道:“他們說那個女的似乎病了,躺在床上并未有什麼舉動!”
锺秋雙歎道:“恐怕是被點穴了──。
”
***
锺伯和唐雷顯然找得并不順心,尤其越接近北部,那風雪撲面越是狂勁。
兩人,已然落入了十裡落風崖的範圍。
這面落風崖綿延數裡之長,鬥然而起,氣流自東面高麗而來,遇此斷崖摒障後上升,再倏然而下。
一年之中,有十天風勢特強;锺伯和唐雷,不意正落于此天運之内。
唐雷歎道:“前輩,這落水風雪果然名不虛傳。
非得親身經曆,不知其中威力!”
锺伯一笑,道:“這番風雪固然驚人,可是對我們練武的人,何嘗不是一種吸收天地之氣極好的氣機?”
唐雷一愕,恭敬道:“多謝前輩指點──。
前輩這等胸懷,處逆境而愈發心台明砺。
晚輩大有不及……。
”
锺伯仰天朗笑,道:“我心常存一點佛明,天地之間又有何物可以加諸壞我?”
唐雷聞言,亦笑道:“唐雷此際心台明了,已無雜念。
”
锺伯點頭一笑,正想嘉許眼前這位年輕人。
突然心中一動,拉了唐雷一把,雙雙躍起!
腳下,一排刀光自雪地練開,夾于風雪之中。
其勢迫極,隐然具風雷之聲。
兩人方自落下,雪堆之内又各自一左一右雙刀卷至,锺伯和唐雷一皺眉,雙雙躍開。
锺伯反手一掌,破入雪堆之中;唐雷則雙臂急振,連打出二十一件暗器。
此際,雪中又各翻出了六名刀客來,個個全身罩在白衣之中,連同雪堆中兩名,共是八名,排成了八卦陣!
唐雷皺眉道:“前輩,這些人是什麼來路?”
锺伯眼中雙目一閃,道:“嘿、嘿,由剛剛他們所施展的武功刀法來看,隻怕是東廠裡頭的一些走狗!”
唐雷訝道:“是東廠的人物?當朝皇上不是已經處決了那個姓尤的叛賊了嗎--。
”
锺伯點頭,冷哼道:“可是有一部份人被冷明冰所集合,隐藏了起來,想不到在這裡遇見!嘿、嘿,找到了冷明冰就不愁找不到冷知靜。
哼!當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勝工夫!”
蓦地,一聲大笑自左方傳來,赫然是冷明冰!冷明冰瞪着锺伯冷笑道:“閣下昔日在廣靈外的一掌之賜,今日可以還來了──!”
锺伯微微一笑,道:“隻怕,今日又得再加一掌!”
冷明冰仰天長笑,倏然一頓,眼露兇光大喝道:“殺!”
立即,八名刀客推動八卦陣便擊了過來;锺伯冷笑一聲,雙掌推出,硬是阻止了前方四把刀。
那唐雷也是一翻手,已然打出了二十餘件暗器,全釘入了後方四名刀客身中。
誰知,眼前這八名刀客身上所穿的,皆是當年京城禁宮内精挑進貢的南海鲨皮,幾乎已是刀劍不入。
再加上落山崖處狂風回力大異于一般風力,唐雷與锺伯的攻擊竟皆枉然。
锺伯邊閃身躲過八名刀客的攻擊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