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願這樣的人都心甘情願地投效野王旗,你們還預豫什麼呢?你們又何必不服呢?”
——這就是南小仙想通過這次舉動告訴整個武林的。
鄭願并非不清楚自己被利用了,但他無法解釋,他也知道,越解釋越糟糕。
沿途接送的每一個人都滿口“鄭大俠”,“鄭夫人”,絕口不提野王旗,就好像他們真的是因敬仰“鄭大俠”夫婦才來的。
鄭願自然無話可說,但上當受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若非因為若若婆婆病重,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鄭願臉上還是笑眯眯的,别人處在他這種境地,隻怕連哭都找不着調門,他卻偏偏能笑出來,而且笑得似乎非常開心。
他就有這個本事。
四月十三,鄭願大婦和阿福夫婦走進了紫雪軒。
紫雪軒裡刹那間一片沸騰,到處都是“少爺”“少奶奶”的呼聲。
南小仙淡掃蛾眉,像一個娴雅雍容的長姊一樣在紫雪軒正廳台階下含笑相迎。
花深深冷冰冰的目光和南小仙暖和如春風的目光對上了,兩人都很執著地不肯退縮,氣氛一時間頗有些尴尬。
鄭願走上前,深深一揖到地:“小弟見過師姐。
”
南小仙微笑道;“可算找到你了,你要再不回來,爹非剝了我的皮不可。
”
花深深雖然滿心不情願,但還是福了一福,卻沒有出聲。
南小仙也沒什麼不高興的神情,還禮道:“妹妹想必就是冰雪牡丹?”
花深深道:“正是小妹。
”
南小仙笑得又親切又迷人:“我這個師弟為人很好,就是有時候很調皮,也很浮躁,有妹妹管他,也是他的福緣。
”
花深深淡淡地道:“鄭郎當世豪傑,雖不免有點過于天真,畢竟是大丈夫本色,小妹得托終生,的确是小妹的福緣。
”
鄭願連忙插話,打斷了她的舌戰:“師姐,師父可好?
若若婆婆她……她還好吧?”
南小仙歡笑的臉頓是黯淡下來,聲音也低了許多:
“爹還好,婆婆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
鄭願五内如沸道:“請師姐領小弟和深深進去叩見婆婆和師父。
”
南小仙輕歎道:“爹的脾氣越來越差,當心他罰你。
…,··桑姨也在裡面。
”
鄭願一怔:“桑姨?哪個桑姨?”
南小仙道:“快活林的桑姨。
”
鄭願僵了一下,但很快微微一笑:“桑笑?”
他知道桑笑常常半夜溜進朱争的小院裡聊天,他隻不過沒見過面而已。
他實在沒想到,桑笑會在紫雪軒公然露面,而且聽南小仙的口氣,好像桑笑待她很不錯。
這說明快活林已經或将要并入野王旗。
桑笑原本是刺客,而刺客界的生意以前一直是由野王旗控制的,桑笑和野王旗關系密切,本也無可厚非。
可據鄭願所知,快活林的實權,一直握在複小雨手中,而強如夏小雨居然也會低頭,就令鄭願不得不吃驚了。
看來南小仙不僅善于利用舊日野王旗的餘威,也很精于兼并之術,她實在是個弄權的天才。
南小仙道:“爹和桑姨已捐棄前嫌。
”
鄭願點點頭,沒有再就這個問題往下說。
南小仙的目光又掃向了阿福夫婦,含笑為禮:“這二位想必就是小妹的義仆。
”
阿福夫婦又雙雙施禮:“是”。
花深深道:“他們和我們義結金蘭了。
”
南小仙連忙道歉,舉止不僅得體,而且大方可人。
相較之下,倒顯得花深深冷冰冰的氣度不夠,這讓花深深很生氣。
生氣而又不能形之于聲色,豈非更令人生氣?
南小仙優雅地擡手延客:“諸位請随我來。
”
若若婆婆真的病得很重,人已瘦得皮包骨頭。
鄭願跪在床邊,淚水忍不住滾落。
本是一代紅顔的若若已将枯萎成飄落的黃葉,怎能不令人傷感?而這一代紅顔待他又如親孫兒,又怎能不叫他肝膽欲裂!
若若婆婆半靠在疊起來的三隻大枕頭上,慈祥的臉上也已滿是淚水。
若若婆婆的聲氣已很微弱:“天可憐見。
小願兒,乖,總算能見你最後一面,我死也閉眼了……”
鄭願哽咽道:“婆婆别亂說,你老人家這點小病算什麼,願兒學過幾手歧黃,手上很有幾個草頭偏方……”
若若婆婆含笑道:“你那兩手還是婆婆教的,還好意思來獻寶。
”
鄭願流淚笑道:“近來我很學了一點本事。
對了,婆婆,深深精于醫理,願兒幾次起死回生全靠的深深,像你這點小病,保準藥到病除。
”
若若婆婆轉眼看看跪在鄭願身邊的花深深微笑道:
“乖囡,你叫深深?”
花深深早已抹去淚水,恭恭敬敬地道:“婆婆,我是叫深深。
”
若著婆婆道:“洛陽花家的?”
“是,婆婆記性真好。
”
“你奶奶還好嗎?”
“托婆婆的福,奶奶還好……”
“你該回去瞧瞧她去。
”
花深深哽咽着點頭。
若若婆婆歎道:“人老了,就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