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提前告退的掌門人之後,因不勝酒力,也已被人扶人後院書房。
隻有宮中那批教養有素的家将們,在幾名管事指揮之下,依然精神飽滿地來回穿行着,照顧那些泥醉者,以後繼續供應少數一部分尚保持清醒者的呼索。
不過,這些家将們,尚算不得刻下宮中最辛苦的人。
與此同時,宮中正奔走着更加緊張的一群;他們便是今日來此赴會的那一批丐幫弟子!
這時,那批丐幫弟子,有如一群無頭蒼蠅,正在太平宮中到處胡沖亂闖着,人人都是那麼慌張;但是,為了避免引起懷疑,一個個卻又不得不裝出醉酒樣子,腳步踉跄,哼哼唱唱。
事實,隻要一見左右無人,腳下立即加快,一雙眼神也跟着四下飛掃,穿過一進院落,又是一進院落,假山石亭,書房糧庫,幾無一處肯予放過,偶爾迎面遇上同門,眼中立時發出無聲詢問,意思是說:“看到沒有?”
對方的答複,每次都是既懊惱而又焦躁地一擺頭,然後擦身而過,匆匆各奔他處。
這些丐幫弟子在忙什麼呢?
找人!正是在找一個人!
他們要找的不是别人,就是那個在今天丐幫中,輩分最低,年紀也最輕,而這次參觀武會就數他問話最多的小叫化:餘小華!
丐幫弟子,輩分之高低純依腰繩上的“法結”而定,幫主最高,九個“法結”,長老“八結”,總香主“七結”,餘下之“香主”“分舵主”“司事”“丐目”,則各依年資、職掌,及武功進境,由“一結”至“六結”不等。
初入幫者、稱為“白衣弟子”。
白衣者,并非指衣色,而是空無法結之意。
現在失蹤的這名“餘小華”,便是“白衣弟子”之一!
這名餘小華,為丐幫幫主“鹑衣閻羅”不知撿自何處的一名孤兒,一向極得幫主之寵愛。
一幫之主,事務冗繁,“鹑衣閻羅”遇事外出,十九都将這名餘小華托付給那位被餘小華喊作“蔡師叔”,外号“十方土地”的内堂“三結司事”蔡公明。
因為這位“十方土地”蔡公明在幫中地位雖不算太高,為人卻極練達,平日甚獲幫主賞識。
沒有想到,現在卻出了岔子!
天色漸漸黑下來了!
滿宮奔來的丐幫弟子們,分而複合,合而複分,一次又一次,流着汗,交換着失望,悄悄相聚,默默散開……
那位年輕叫化餘小華真的失蹤了麼?當然沒有。
那麼他現在在哪裡呢?
他現在正冒着生命之險,在求取一次好奇心的滿足。
早在兩個時辰之前,他就來到這兒了。
這兒,他也弄不清究竟是宮中的什麼地方?當時,他在酒席上坐得不耐便告訴十方土地蔡公明,說要離席走動一下。
十方土地叫他别走遠,馬上返回,他答應了。
是,他走進身後一個月牙門,進入後面的院子。
後面院子中,桃李争豔,綠柳成蔭,還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奇花異草。
他呆了呆,想不到前面是那麼莊嚴肅穆的宮殿,後面卻有這等明媚如畫的風光。
仰起頭,前面紅樓隐約,一對對羽毛光潔的鴿子,在紅樓附近飛起,落下,落下又飛起,極為逗人喜愛。
他凝望着,腳下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動,不知不覺間,竟穿過一條市道,進入另一重院落。
就這樣,信步所之,逐漸深入,走到後來,竟連來時路徑也迷失了。
他看看天色還早,當下也未十分在意。
他想:武人最注重的便是信諾。
當盟主的人,難道還能說了話不算?主人既已宣稱全宮開放三天,不論什麼地方,随時皆可自由進出,還擔心個什麼?等會兒找不着出路,充其量找個人問一下罷了!
想到這裡,餘小華忽然又發現一個問題:宮裡的人呢?
他走了這麼久,這麼多地方,一路進來,竟連人影子都沒有看到一個,這是怎麼回事?
最後他點點頭,心想:大概去了前面吧?
就在這時候,他忽然神情一愣,蓦地停下腳步,左右一打量,毫不考慮地閃身隐到一株古松之後。
這株古松生在一座假山之旁。
餘小華雖然尚未獲傳幫中絕學“九九八十一路橫掃千軍棍法”以及“大羅八仙掌”,但内功基礎業已不弱,當下輕翻巧蹬,攀上松頂。
樹上枝繁葉密,纏繞盤結,藏身其中,如蠶之被繭,很不容易被人發現。
餘小華既敢深入重院,此刻為何又要躲将起來呢?
原來他聽到了一點什麼聲音說得清楚點,是一陣飲泣之聲,女孩子的吞聲飲泣之聲!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毫無理由地,就這樣做了。
現在,他小心地悄悄自枝葉中探出視線,循聲緩緩搜察過去。
他看到了,而當他看清之後,他更呆住了!
三丈開外的荷池旁邊,一名青衣少女跪在地上,雙臂伏在一截枯樹根上,香肩不斷起伏,泣聲雖低,卻似乎顯得異常傷心,身後,兩名婢女臉面微俯,各以玉指揉折着衣帶,似乎也在陪着垂淚。
這名青衣少女,餘小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