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江支流江水洶湧,波流激湍,礁石星羅棋布,形成險灘,使水道逼仄,兩岸峭壁如刃藤蘿密翳,不亞于三峽天險。
在兩處亂礁間,泊着一艘三桅巨舟,艙面上立着一個帶刀黑衣武士,目光凝望着江邊。
遠處忽現出數條迅快如飛人影,疾如流星奔來。
但聞此丐佟青松哈哈大笑道:“林姑娘,你在此處設壇,堪稱形勝天險,人鬼不知。
”
數條人影先後落在一塊烏油黝黑的大礁石上。
來人正是南儒北丐,金鳳幫主林風珠及郭錦虞風霞翠萍鴻七人。
林鳳珠伸手一理鬓間為風吹亂了的頭發,嫣然一笑道:“此處原是一條峽谷,四山澗水彙注屍此,每當春雨水漲,山洪暴發,怒潮澎湃,一瀉千裡,長年沖刷,形成奇險水道,再由此往下遊七裡,流于滬江正水,出口處蘆荻隐蔽,罕有舟舶行經。
”
南儒司空陵星目眺望了一下形勢,笑道:“林姑娘必在扼要峻險處布下伏樁。
”
林鳳珠颔首道:“晚輩年事甚輕,初當重任,殊欠周詳,望老前輩随時指教,晚輩感恩不淺。
”
司空陵笑道:“姑娘太自謙了。
”
正說之間,巨舟艙中走出八個貌美宮裝少女,身似飛燕,掠登礁石上,嬌笑道:“幫主姐姐趕來了,我們在此已守候兩日。
”
林鳳珠道:“如非霍少俠施救,我怎能趕來。
”
八宮裝少女聞言面現驚詫之色。
林鳳珠為來人一一引見後,登舟進入内艙落坐,咄嗟間,已擺下一席盛宴。
佟青松拈杯長歎一聲道:“老化子從未經曆過如此險惡風波,看來一場血腥殺劫,即将在武林間展開。
”
司空陵劍眉一挑,道:“你這老化子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則甚,武林亂象險惡,誰不知道,還用你說,老化子,沅江雙兇功力雖稍遜你我一籌,但為何見得瀾滄五煞書信,竟俯首貼耳随去,甯非怪事。
”
佟青僅松播首答道:“其中玄虛,老化子迄今尚難理解,不如俟霍老弟轉返,方可水落石出。
”
忽聞艙外高聲道:“霍少俠到!”
人影一閃,正是豐神倜傥的霍文翔含笑踏入艙中,手中執着一封瀾滄五煞沅江雙兇的書信。
佟青松不禁驚詫道:“老弟這封書信從何處得來?”
霍文翔道:“龍衛有意失落在院中,雙兇一則因晚輩說過道不同不相為謀,羞于求人,再知三位前輩必目擊一切,定然忖知函中蘊有惡毒陰謀……”說着微喟一聲,接道:“信中寫的俱是雙兇生平劣行惡迹,重大隐私,最後一頁紙上附有百花奇毒,他本驚心駭魄,氣神渙散之際,百花奇毒不由猛吸而入,半個對時後若不服下解藥,必身化膿血而亡。
”
“這就更費人理解了。
”
佟青松說道:“文桑已知身罹百花奇毒,何以不暗中示警于龍衛逃走麼?百花翁如非有萬全從容準備,那能如此故作大方,是以文桑深知采取險着,反誤了他們兩人性命,何況我等難保不坐視不問。
”
司空陵颔首道:“雙兇亦不失為機智過人之輩,不洩漏我等蹤迹,故意賣一個交情,失落書信之舉更是神來之筆,委實妙絕。
”話音略頓,又道:“此信可否容老朽一瞧麼?”
霍文翔道:“百花奇毒不能久留于紙上,已為風吹散殆盡,不過老前輩尚要屏住呼吸,以防萬一。
”
司空陵接過書信,仔細詳閱,不禁長歎一聲道:“百花老人果然詭計百出,料事如神,沅江雙兇處處都落入他計算中,看來百花老人有心網羅中原武林群雄以供驅策。
”
佟青松哈哈大笑道:“你我在此稍避兩三日,略施詭詐,當叫百花老賊疑神疑鬼,躊躇不前,哼哼,莫謂中原無人。
”
司空陵道:“計将安出。
”
忽艙外走進一個金鳳幫武士,趨在霍文翔之前,低聲禀遭:“苗琛帶到!”
霍文翔哦了一聲道:“諸位暫且回避,僅留林幫主在此。
”
群雄走入鄰艙,林鳳珠手捧金風三令端坐在一把交椅上,霍文翔侍立一側。
須臾,隻見兩個錦衣下士帶着一個眼蒙黑巾漢子跨入艙中,錦衣武士立時與那漢子松開蒙眼黑巾。
霍文翔笑道:“苗壇主,百花老賊詭詐狠毒,無孔不入,目下風雲險惡,難保苗壇主不落入老賊手中,權宜措施,望請見諒是幸。
”
苗琛抱拳躬身道:“這個小的知道,在聚英客棧外曾發現林幫主不慎為沅江雙兇所制,小的俗率手下犯險施救,繼而,一想少俠在店内,林幫主必然無恙,果然不到片刻,發現幾個西域高手易裝商賈模樣進入聚英客樓内相偕沅江雙兇走出,神色黯傷,小的既慶幸林幫主已化險為夷,更警惕街頭巷尾充斥着形迹可疑人物,立即下令擇地隐秘藏起……”
霍文翔颔首道:“做得好,不負令主賞識。
”
苗琛面現一絲受寵若驚之色,連忙躬身抱拳道:“小的還忘了參見林幫主及少俠。
”
林鳳珠道:“免去俗禮,目前形勢雖險惡,但仍可挽救,百花老賊志在星河三寶并圖霸武林,急于找出谙悉三林寒潭途徑之人,本座臨來之際,韓少俠一再囑咐嚴密保護其叔韓夢雲安危,萬一其叔落在百花翁手中,則後果不堪想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