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鳳嘯聽出笑聲為鐵面鐘馗而為,崔星五已遠去影杳,不禁心情一寬,身形疾塌隐在暗草叢中。
伍夢龍心中雖怒火猛熾,但知道追去也無用,獨自一人難敵重重狙擊,心念一轉,往回奔去。
卻不料奚鳳嘯身形已自不見,臉上油然泛起一侄惜惆怅神色,歎息道:“這位奚賢弟真是耿介,殊不知我一番好意,防其日後相遇真正梅六托交之人索劍,引起無窮禍患,竟遭誤會我從中作梗,存心觊觎。
”
說罷又長長一聲歎息,目中冷電眼神向四外一瞥,疾展身形電奔而去。
奚鳳嘯待伍夢龍身形消失後,才站下起來,隻覺脫除了一身羁絆,如釋重負,辯明方向如行雲流水,慢慢消失在夜色蒼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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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正上,東方泛起紫紅霞彩,燦爛悅目,滾滾長江,浩蕩無涯,江上帆影片片,水鷗逐飛,遠全黛隐約,景色佳絕。
江濱林中盤膝坐着奚鳳嘯,他方氣運周天,調息行功已畢,腦中在思索将許多奇異武學如何組合發揮其無比威力,沉浸其中,渾然忘我。
距江濱不遠通往江夏一條黃澄澄的官道上,漸現出車馬行人,絡繹不絕于途。
突然,遠處忽傳來一聲驚馬長嘶,接着隐約可聞奔雷蹄聲,輪輪辚辚,馳行甚疾,須臾便清楚入耳。
但從蹄聲淩亂中可分辯出此不尋常,奚鳳嘯不禁睜目眺向官道上,隻見一輪帷幕重圍由四匹黃骠駿馬牽系的馬車奔來,車轅上踞坐着一個黑衣魁梧大漢,揚鞭猛揮,豆大汗珠順頰淌下,神色焦急不甯。
車側兩旁由兩騎緊緊護着,騎上人均是黑衣勁裝大漢,刃不離手,頻頻向後回顧,似恐懼有人追襲,臂腿顯出在途中遇襲負傷,鮮血淌不斷溢出。
車内忽響起瀝瀝茑聲道:“停下!”
車轅上大漢不禁一怔,忙勒住絲缰,停車不行,回面說道:“小姐,如不兼程趕路,隻怕逃不出他們毒手。
”神情不勝憂惶。
“我知道。
”車内少女答道:“但我爹經不起車行颠波,現巳昏迷過去了,再不停住,隻怕我爹挨不過片刻。
”
趕車大漢歎息一聲道:“事既如此,小的也不能違忤小姐之命,但對頭毒辣無比,小的受恩深重,雖死無悔,但小姐也難以逃命。
”
少女答道:“我總不能眼看着他老人家就此死去。
”
趕車的大漢歎了口氣,一躍而下道:“請問小姐為今之計?”
帷幕一揚,車内閃出一個冷豔如花的少女。
隻聽來路官道傳來一串如雷蹄聲,車旁兩騎士彪形大漢立時馬首一圈,阻住官道上。
少女望了騎士兩大漢一眼,道:“你等非其之敵,還是各奔前程吧!”
兩騎上大漢神情一肅,同聲答道:“小的深受主人大恩,死而無怨,小姐快護主人逃命去吧!留得青山在,那怕沒有複仇之日。
”
少女躊躇了一下,掠身入車,扶出一個昏迷瘦小老者,向趕車大漢叫道:“石三爺,請繼續趕車誘開來敵,容我爹從容離去。
”
趕車在漢立即躍上車轅,揚鞭揮空,叭叭一聲脆響,馬蹄飛動,輪轉辚辚如飛奔去,僅留下一雙騎士勁裝大漢橫刃阻在官道上。
來路上蹄聲更急,隻見那少女抱着老者走向林中而去。
道上驟現五騎風掣電馳奔來,遠遠望見馬車蕩起一片黃塵已在數十丈外,騎勢更急,竟無睹于一雙橫刃相待的騎上勁裝大漢撞去。
隻聽兩聲慘叫騰起,一雙騎上人已被飛摔在官道上,五騎如飛追向馬車而去。
這一切情形,均落在奚鳳嘯眼中,暗暗歎息道:“險惡江湖,視人命草芥,武林正義何在?”
眼看着那少女走近,不自主的又閉上雙目,忖道:“我一路招來的糾纏不少,還是少管閑事為妙,恐有負何湘君重托。
”生似老僧入定,無動于衷。
那少女面有憂容,一步一步向江濱走去,突發現奚鳳嘯端坐樹下,不禁噫了一聲道:“閣下為何坐在此處?”
語聲入耳,奚鳳嘯再也不能裝作了,睜眼立起,目光落向抱在少女臂中老者,答道:“在下因趕路一夜未睡,在此林中稍作歇息,怎麼這位老丈身罹重疾麼?”
那少女柳眉一皺,道:“他老人家為仇家毒手所害,現在無暇詳說原因,閣下可否相助脫去對頭魔掌之下。
”
奚鳳嘯不禁一怔,答道:“姑娘如此抱着老丈逃奔,恐無法逃遠,為今之計,急宜在江濱找一小舟直駛下遊。
”
少女螓首連搖歎道:“水道上他們眼目更多,恐自投羅網,此計可行,還用得着問閣下麼?”
奚鳳嘯道:“在下認為此是險中求生之計,除此一途,别無他策。
”
少女輕輕一笑道:“就依閣下吧!隻是江濱何處可覓得小舟,又恐萬一誤踏盜船。
”
奚鳳嘯張大雙眼一愕道:“老人家仇家是否老龍神的匪徒爪牙?”
少女不禁噗嗤一笑道:“原來閣下還是初涉江湖,老龍神上官相是黃河水道巨寇,此是長江,乃四渎幫勢力,與老龍神根本扯不上關系。
”一笑嫣然,妩媚動人。
奚鳳嘯不禁臉上一紅,道:“在下就去江濱,姑娘請稍候。
”
說着雙肩微振,騰空兩個起落,便已到江濱,目光兩面來回一巡,江邊竟無一支船支停靠着,不禁腹内煞費周章,正在為難之際,隻見上流頭靠着江岸奔流而來一支小舟,其行如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