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面老者等默然,卻眼中神光隐泛不忿之色。
閻尹又道:“六位天明之前離此起程,本座在城西錦桃嶺相候。
”
獅面老者道:“尚望監令明示,以便屬下們心頭有個準備。
”
閻尹略一沉吟,道:“也好,本座奉命在錦桃嶺約晤飛鷹幫主武耀煌,迫使飛鷹幫不敢不聽命本門,昔年武耀煌虛與本門委蛇,陽奉陰違,此次決不重蹈覆轍。
”
獅面老者神色一驚,道:“飛鷹幫勢力浩大,高手如雲,武耀煌桀傲自負,恐未必能如願。
”
閻尹冷笑道:“武耀煌有人質落在本門手中,不怕他不就範,你等緊遵天明之前才可動身,不得違命。
”說時一閃而出,掠上屋面,四巡了一眼,騰身而起,幾個起落,翻出城外,身形隐入了茫茫雪野中。
這時雪野盡頭現出多條豆大般身影,疾逾電奔,雖是月黑風狂,卻可藉着白雪反映,隐隐可見來人正是魔宮護法布衣老妪郭素芳,身後率着八個魔宮弟子。
布衣老妪忽聞随風傳來一聲呻吟,不禁一怔,循聲躍去,隻見一人倒在雪地中,另一乃蹲在傷者身旁與他包紮傷處,陰陰笑道:“你們兩人是何來曆,為何在此?”随喝道,“速亮火!”
一魔宮門下手擎一杵形之物,啪的聲響,首端突冒出碗口般大火焰,迎着狂勁寒風卻不熄滅,不知是何物。
蹲着的那人慢慢立起,現出目光森沉,麻臉短須漢子,望了布衣老妪一眼,冷冷笑道:
“郭護法,你也忒多事了,為何不速速回轉苗疆,不懼葬身中原麼?”
布衣老妪暗暗身軀一震,目中威棱逼射,喝道:“尊駕你能認出老身來曆?”
麻面漢子哈哈笑道:“你我非敵非友,明言相告無妨,在下兩人均聽命于唐公子。
”
布衣老妪聞言,面色立轉和善,道:“老身本欲趕返苗疆,怎奈途中相遇同門,魔宮三女與他們同行竟無故失去蹤影,是以急于搜覓三女下落。
”
麻面漢子面色一變,道:“定是白衣邪君門下所為。
”
布衣老妪呆了一呆,道:“老身也是如此想法?兩位是……”
麻臉漢子淡淡一笑道:“不用問了,在下同伴也是白衣邪君門下所傷。
”
布衣老妪道:“那麼尊駕定然知道匪徒巢穴了。
”
麻睑漢子道:“由此望西錦桃嶺中不知何處乃白衣邪君屬下德州分堂,明晨,匪徒在錦桃嶺上約晤飛鷹幫主,必有一場龍争虎鬥,唐公子亦已趕去,隻是郭護法行蹤必須謹慎,中原道上尚無認魔宮為友的門派。
”說着挾起同伴疾閃奔去。
隻聽一蒼老語聲道:“郭護法,你認為此人之話可信麼?”
布衣老妪颔首道:“絕不會假的了,走!”火光一滅,人影如魅影淩風而杏。
暗中又閃出麻面漢子,目凝魔宮門下去向,嘴角泛開一絲笑容,忽面色立肅,身形倏轉,高聲道:“來的可是賈老師麼?”
暗中一條人影如飛落下,兩道眼神炯炯電射,道:“你是誰?”
麻面漢子答道:“在下姓江,奉祝夫人之命在此相候賈老師。
”
來人正是無憂谷主柏春彥,驚詫道:“她怎走在老朽前面來了!”
麻面漢子笑道:“祝夫人與随身四婢俱乘騎千裡良駒,賈老師怎比得上。
”
柏春彥急急問道:“她有何話說?”
麻面漢子道:“明晨在此有匪徒多人路經此處,賈老師隻需在此守候,僅留下一人性命,那人自能夠賈老師至需往之處?”
柏春彥大恐困惑不解道:“尊駕之話老朽無法明白。
”
麻面漢子道:“賈老師不是奉命尾蹑魔宮高手行蹤麼?”
“不錯!”柏春彥道:“魔宮虔婆鬼祟,有幾次老朽險被她甩脫……”
“但終于被她甩脫了。
”
“未必!”柏春彥冷笑道:“那老虔婆途中與魔宮門下多人相遇,結伴同行,老朽已聽得他們欲在德州昌記老店投宿。
”
麻面漢子微微一笑道:“可惜他們一行竟轉道而去了。
”
柏春彥不禁愣住,他在祝薇華面前海口自誇,獨自一人暗蹑布衣老妪之後潛入魔宮,必能救出女兒,那知會将人追失,頓感臉上無光,赧然一笑道:“真的麼?”
麻面漢子冷冷一笑道:“祝夫人謂賈老師剛愎自用,看來此言并非無稽,相信與否悉憑尊裁。
”說着一鶴沖天拔起,穿空斜飛而去。
柏春彥心中将信将疑,麻面漢子語焉未詳,但祝薇華行事為人刁鑽機智是他深知,麻面漢子神情又似作僞,由不得他不信是受祝薇華所遣。
于是——
柏春彥決定在此守候,忍受着撲面如割寒風,盤坐在雪中閉目行功調息。
漸漸隻見柏春彥身外彌漫出一重熱氣,白煙如霧,冰雪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