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雪,勁裝背劍的姑娘支頭而坐,一雙光亮懾人的大眼睛,正一轉不轉地凝視着長孫骥。
身旁一青衣丫鬟伫立着。
這姑娘生得真美——纖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束素;
一頭略嫌蓬松卻又光亮烏黑的青絲,挽成宮髻,微微偏右;鵝蛋臉,嵌着一雙妙眸,玉雕似的鼻子,小嘴微開,露出一排貝齒,淺淺梨渦,最令人心醉。
姑娘芳齡不過十七、八,美得令人心生遐想,就連長孫骥家有嬌妻之人,亦不免多看兩眼。
姑娘微微有點羞意,嫣然一笑,低下螓首。
這輕輕一笑,猶如百合初放,美極!
長孫骥也禁不住微微一笑,緊接着就俊臉绯紅,收回目光,暗道:“長孫骥呀長孫骥,兄仇未雪,師恩未報,切勿再惹情孽。
”
就隻這短短的刹那間,蓦地,一聲嬌喝:“惡賊爾敢?”
長孫骥擡頭一瞧,此時那伫立在旁的青衣丫頭,素手緊扣住一位紅絲滿眼醉漢的脈門。
那醉漢竟殺豬似地痛-出聲。
長孫骥料不到這弱不禁風的小女孩,竟有如此的身手?
那姑娘不想可知了,但不知是誰家調教出的姑娘?
眼前一閃,長孫骥看出是一個廿歲左右年輕人,面形瘦削,目光——,不怒自威,人未到聲先到:“丫頭因何辱及本門手下?”
勁裝女郎聞聲,回首一瞧,見是這惡魔,暗暗吃驚!
但她一向任性慣的,口頭豈肯服輸?粉臉陡沉,柳眉倒豎,冷冷地道:“原來是孟少莊主手下,難怪如此專橫,桃妹放了他,免得将來傳在江湖上說我們一點規矩都不懂,連打狗也不看主人?”
青衣丫頭素手一松,那大漢“叭!”的一聲大響,竟然仆地不起。
孟少莊主本是來勢洶洶,一見對頭人竟是“栖霞老人”的孫女,忖道:“神氣甚麼?若非爹爹一再叮咛自己,在江湖上切不可與”栖霞老人“一家人結仇,本少主先得伸量伸量栖霞一脈有多少真才實學?”
於是轉顔哈哈大笑道:“适才之事,在下看得極其清楚,實是敝手下無禮,女俠代為教訓,無任感謝。
”說罷又是朗聲大笑。
勁裝姑娘見孟炳改顔相向,尤其笑臉認錯,自己面子十足;不禁偷偷地瞄了長孫骥一眼,道:“感謝愧不敢當,春桃年輕不知分寸,出手略重,還望海涵。
”
長孫骥以為定有好戲可看,料不到二人竟有淵源似的,一時劍拔弓張之勢,刹那間又如他鄉遇舊般,互相道起寒喧。
這時,惹禍大漢已經爬起,醉意尤在。
少莊主孟炳臉一沉,喝道:“酒醉失儀,褒凜堂客,按莊規該當何罪?”
那大漢吓得酒意全消,神色慘變,伏地叩首如搗蒜般,哀聲道:“小的知罪……”
孟炳冷冷地道:“既然知罪,還裝聾作啞?”
那大漢擡起頭來,牙根一咬,右手風快地拔匕首,向左腕劈下。
勁裝姑娘與孟炳有目如盲,竟如不見。
長孫骥在徐州見過“笑面羅刹”治手下時情景與目前如出一轍。
隻見那大漢悶哼一聲,左腕應刀而落,笃的一聲,落在樓闆上,許多膽小的食客見狀,驚得出聲尖叫。
鮮血如噴泉般在大漢的左腕斷處湧出,那大漢飛快地從懷中取出一包金創粉,向傷口一敷,撕下大幅衣襟包-停妥,恭立一旁。
勁裝姑娘微笑道:“少莊主執法如山,實令小妹欽佩,他日有暇盼至栖霞一遊。
”
孟炳滿臉堆歡地道:“愚兄另日當專程造訪令祖,老人駕前,盼代為緻敬意。
”
此時樓上群豪圍觀如堵,一半是看熱鬧,一半是秀色可餐。
人群中蓦聽得一蒼老聲音冷笑道:“江湖傳言“金刀鐵猿”有子如龍,今日一見不如聞名。
”
孟炳勃然變色,回首望着出聲處喝道:“何方高人?藏首掩尾冷言中傷,何不請出一見?”
哈哈笑聲中閃出一個水火道袍全真;隻見那全真,頭戴九梁冠,背插長劍,濃眉大眼,腮下黑-如漆,一臉狂傲之色,冷冷說道:“孟振飛老兒見了道爺,還得敬畏三分,你是甚麼東西,猶敢猖犯,不要說你倚仗“回風掌”法就可橫行無阻,在道爺眼中尚不值一顧。
”
孟炳一見道人現身,此人形像似在何處聽人說過,隻一時想不起是誰?
惟對方倚老賣老口氣,愈聽愈有氣,冷笑道:“道長口出狂言,諒有真才實學,不至於全憑三寸之舌罷?”
那全真聞言哈哈長笑,聲震屋瓦,塵灰紛紛落下。
良久,良久,道:“你若不服,可至湖邊試試,不是道爺自吹自擂,三十招之内,你必落入湖心。
”
孟炳豈肯當?l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