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心念中,突然,耳畔傳來一聲低沉的歎息:
‘唉!大哥,這一趟,恐怕兇多吉少,那魔頭真是神通廣大,不知如何,竟找到我們兄弟頭上。
’
另一個聲音,充滿着悲哀語調,沉聲道:
‘賢弟,死生有命,大丈夫何必怕死貪生,如論如何,當守著『甯為玉碎,不作瓦全”之念,去見見那無恥之徒。
‘否則,若讓人傳出,我靈山雙傑是窩囊之輩,豈非枉費多年來,所辛苦獲得的這點聲譽。
’
雲宗文一聽,說話之人,竟是十餘年來,在江南一帶,享有‘俠肝義膽’盛譽的靈山雙俠時,不禁心中一動。
‘久聞這靈山雙俠,一手和合雙絕刀法,名振江南,怎地此刻竟在唉聲歎氣!’
頭随念轉,側目一看,但見靠近樓梯口桌上,坐着二個彪形大漢,均是中年年紀,生得十分酷肖,一望而知是攣生兄弟。
而二人那雙濃眉,此刻卻緊緊皺起莊嚴的面容上,卻又流露着悲壯與堅毅,交雜着的神色。
雲宗文雖在飲酒作态,其實已運功谛視,注意聆聽他們談話。
隻見原先發話之人,飲了一口大酒之後,又說道:‘大哥,弟真想不透,蕭劍雙英,竟會流為黑道,更甘心為虎作怅。
’
蕭劍雙英四字,一入雲宗文耳中,直如晴天焦雷,轟然欲暈。
他心中暗自叫苦:‘爹娘還在?而且已經變節?’
‘這消息會是真的?’
忽然──
耳畔一聲輕微而清脆的冷笑,雲宗文心頭一震,側目一看。
但見那美豔姑娘,一雙明眸,正注視着自己,露出一股似是詫異,又似是嘲笑的神色來。
雲宗文見狀一凜,知道自己一時失态,流入人家眼中,他暗自叫聲慚愧,後悔自己竟那麼沉不住氣,假若對方是敵人,豈非要糟。
他直覺地認為,這白衣女子不會是敵人的。
這時,歎聲又起,那蒼老沉重的聲音道:
‘豈止我們兄弟意料不到,恐怕普天之下,也無人敢相信,試想,蕭劍雙英自始祖董曙萍與楊飄芬,迄今數百年來,代代相傳。
‘不但均結為夫婦,而且都是正道英才,這雲雁飛夫婦,早年何嘗不也是一對正道敬佩的俠侶。
‘不料,十多年匿迹,這次重作馮婦,卻已是變節事匪,這真是武林不幸,看來今後将是一場無邊的浩劫!’
‘“雲雁飛夫婦”!是爹娘,唉!’雲宗文十分痛苦,的确,雙親敗名失節,教兒子何以為人?
‘大哥,你想會不會是那千面如來的陰謀,故意嫁禍他人,損人名節,或許這是冤枉的?’
雲宗文聞言,稍露慰色,心道:
‘對啊!或是爹娘早遭毒手,那惡賊卻冒雙親之名為惡,久聞那惡徒有“千面”之号,顯是喬裝聖手。
’
但他忖念中,那大哥已道:
‘賢弟說得對,愚兄也曾想及,那千面如來擅具易容之術,說不定是他化裝,然而蕭劍雙英,那不傳第二人的璇玑劍招及七毒煞招,豈會是假的。
‘何況還有那塊昔日武林五老,合贈給董曙萍,留傳迄今的“紫玉令符”為證,若是千面如來,那有這兩樣東西。
’
雲宗文聞言,一顆心直往下沉,幾乎按耐不住,想過去問問靈山雙俠。
不過,總算他靈智未亂,認為如此做,并無多大益處,他在心中呼号:‘爹娘啊!您們怎會如此呢?’
他真是心如刀割,似芒刺在背,坐不安席,可是,就當他失魂落魄之際,耳傍又傳來靈山雙傑話聲:‘兄弟,俗雲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好歹今夜鬥子坪之會,也得挺胸赴戰!’
‘對!苟真是蕭劍雙英變節,也就怪不得咱兄弟了,走吧!’
二壯漢一聲走,站起身下樓而去。
雲宗文聽說雙俠約戰鬥子坪,乃決定前往一看,可是鬥子坪位在何處,此刻光天化日,他又不能跟蹤人家。
偶擡頭突見店夥上樓,心中一動,正擡手招呼店夥近前探問。
那知──
他手甫舉,忽覺背後急勁撲體,他心中一驚,本能地翻手一抄,入手一物,輕柔之至,攤開一看,竟是一個紙團,幽香沁鼻。
雲宗文心中一怔,忽聞一聲清脆的銀鈴聲,宛然黃莺出谷。
‘小二,看帳!’
身形一扭,人已下樓。
雲宗文心知這紙團,必是那女郎投射過來的,忙攤開紙團,匆匆過目。
‘鬥子坪雖然是好戲上台,然其間兇險必多,勸君鎖守寒窗勤苦讀,别因多事徒惹災殃。
’
無頭無尾,是友是敵,是警告?是勸阻?是關懷?是挑戰?一時卻弄得雲宗文滿頭霧水。
他終于冷冷一哂,心道:
‘管他怎的?今夜之事,那能不理,哼哼!初出道就如此畏首畏尾,将來何以闖蕩江湖呢?’
别說他是身懷三個武林高手,秘傳絕技,而且是年少血盛,具好勝探奇之心。
就是身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當他聞悉,别離十餘年的雙親,就在左近時,他會不想往見?
是以──
雲宗文不管那女郎留柬何意,也決定走趟鬥子坪,假若雙親果已變節,他也想盡力勸谏雙親棄暗投明,免他日後無顔見人。
心念及此,乃叫來一位店夥問道:‘小二,鬥子坪是在那裡?’
小二聞言答道:‘鬥子坪就是巢湖西岸,一處景色幽美的叢林,出城去往南行,約二十餘裡,便可看到一叢參天樹林,那裡便是巢湖四大勝景之一的鬥子坪,公子爺想到那邊玩玩嗎?’
雲宗文微微一笑,随手賞給他一些小費,然後付帳離店。
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