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亂想。
一直賴到晚上,真正睡着的時間不足三個小時,腰骨酥軟難受,終于起身,心想:“不如先和兄弟們去收收保護費,省得下個月生活難過。
”
晚上八點半鐘,朱雀大街燈火輝煌,行人車輛穿梭如織,中段一百二十七号麻雀大廈的夜莺酒吧剛剛開始營業。
地下停車場6續停了不少車輛,從夏利到奔馳,什麼檔次都有。
負責泊車的服務生小弟剛剛鞠躬送走一名趾高氣揚的大胖子,又來了一輛寶馬,車主潇灑地跳下車,把鑰匙抛給他:“小子,幫大爺找個好的車位,别刮花了。
來,打賞你10塊錢。
”
泊車小弟接過錢,谄媚地笑着:“多謝大爺。
”暗想:“有錢是大爺,沒錢是孫子。
”剛說完話,身邊哧溜一聲,滑進一輛車。
那是一輛市面上價格最便宜的電瓶動力單車,漆皮碰得七零八落,擋水蓋邊緣生滿鐵鏽,賣相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車上坐着一個面色陰沉的男子,滿下巴都是胡渣,頭淩亂不堪,衣服式樣老舊,乍一看去,赫然是個中年落魄、久困風塵的大叔,與先前那位服裝光鮮的胖子形成鮮明對比。
泊車小弟心想:“又一個事業生活失意的人來買醉了。
”見那男子的車子占了好大一塊位置,說:“先生,這裡是機動車車位,請你把電單車放到對面的單車車位去。
”
這男子正是廖學兵,他放好電瓶單車,笑道:“不礙事,我找你們老闆商量一些事情,一會就出來了。
”泊車小弟見他不肯合作,便想動手把電單車推開,突然看到他腰間漲鼓鼓的,顯示出一個刀柄狀的輪廓,不禁吓了一跳,連忙改口道:“就停在這裡吧,那你快點出來,别妨礙了别的顧客停車。
”
廖學兵走進夜莺酒吧,推開厚重的橡木大門,俄羅斯歌手Vitas高亢猶如十七世紀閹伶的魅惑高音撲面而來。
昏暗交錯的燈光掃來掃去,落魄的酒客、爛醉如泥的中年男人、尋歡的男女在四處落座,各自尋找屬于自己的心靈藉慰。
他走到吧台前,敲敲桌子,堅硬耐磨的紅山榉木台面出噔噔的響聲。
調酒師正在奮力搖晃不鏽鋼酒壺,以期使裡面的液體混合得更均勻,扭頭看他一眼,頓時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廖老大,是您……”
“給我來一杯馬蒂尼。
”
“廖老大,要不要試試我新學的雞尾酒配方,藍色火焰,口感獨特火爆,包您滿意。
”
“不用了,順便幫我把老闆叫過來。
”廖學兵接過酒杯,淺淺嘗了一口,皺着眉頭說:“這杯馬蒂尼不是原裝貨吧?”
“說哪裡話呢!絕對正宗!你不會喝就别亂表意見!”身後一個男人冷冷接過話頭。
這是個高大精瘦的秃頂男人,襯衫西褲穿得異常齊整。
“哈,原來是段老闆到了,一個月沒見面,你倒是越來越精神了,不會是有了女人的滋潤吧?”廖學兵笑道。
那男人是夜莺酒吧老闆,聽了他的話,隻重重哼了一聲。
廖學兵又說:“段老闆,我們閑話少說,這個月的費用該結一結了吧?”
段老闆一巴掌拍在吧台上,怒道:“你還有臉來要錢?你這個流氓痞子無賴,大騙子,我當初怎麼就相信了你的話呢?快走,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的!”附近幾位客人聽到吵鬧,詫異地轉頭望了一眼,隻見兩個大男人正在虎視眈眈地對視,這種酒吧的争執場面幾乎每天都有上演,毫不感到奇怪,低頭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廖學兵賠着笑臉道:“段老闆,有話好好說,别氣壞了身子。
我們當初可是有過協議的,每個月兩千塊,我保你酒吧夜夜平安不出任何問題。
試想你上哪找我這麼便宜又可靠的保安?”
“哼!”段老闆一張瘦臉越來越黑,“便宜沒好貨,我姓段的活了這麼大歲數才紮紮實實明白這個道理。
這段時間每天都有小混混來鬧事,打你電話你居然連接都不接,哼,看來你也隻配吓唬我這種老實人,真正出了問題,你自己倒把卵蛋縮進肚子裡去了!”
廖學兵站起身來:“你怎麼不早說,我還道是我人品不好。
這幾天在公司上班,那老女人有點變态,我不敢亂接電話。
我馬上替你排憂解難,是哪個小混混,指給我看。
”
段老闆這才顔色稍霁,湊上前來,偷偷一指臨近廁所角落的桌子:“就是那幾個小混蛋,有約莫三天晚上了,每次吃喝不給錢,打傷了我幾個工人,還故意闖進女廁所攪事,弄得我這裡女客越來越少。
别的客人若多看他們幾眼,就是非打即罵,非常嚣張。
他們現在有三個人在,兵哥,您要不要多叫些你那幫兄弟來撐個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