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歲開始,鐘佰的父母離異,母親跟一個男人跑了,他的父親因為公司原因多年在法國工作,顧不上回家看望孩子。
這七年來他對姐姐依戀感覺越來越深,無論和同學在外面幹什麼壞事,回到家裡總是一副乖寶寶面孔,生怕破壞姐姐對自己的期待。
因此他也格外不能容忍别人對姐姐的親近。
看着廖學兵跟随姐姐進入餐廳,那些姐姐特意為自己做的可口菜肴就要被那可惡家夥吃掉,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步箭頭跳下樓梯,拉開餐廳大聲說:“我餓死了!”不由分說一屁股坐下将廖學兵面前的碗碟通通扒拉到自己旁邊。
“小佰,你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禮貌,他是你的老師耶!”鐘荻蕤生氣了。
鐘佰悶聲不語,心道:“他是色狼才真!”
“咦,小佰,快向老師問好啊,平時我怎麼教你的?”鐘荻蕤一邊說一邊把蟹汁魚皮、油爆小龍蝦移回中間的位置。
在姐姐目光的逼視下,鐘佰不得不硬着頭皮說:“老師好!”
這孩子身高中等,濃眉大眼,新剃不久的光頭正露出青青的茬。
從他眉目間的神色,廖學兵可以察覺到他對姐姐的别樣目光和對自己的敵意。
擁有分裂性人格的廖學兵此時内心纖細敏感,很容易猜想到他對姐姐極為依戀的特殊心理。
“好啊,小佰,我是你前天剛調來的新老師,所以你不認識我也很正常。
……”(鐘佰想:馬上就跟我姐一樣叫我小佰了,大事有點不妙。
)廖學兵接着道:“你餓壞了吧,快吃東西吧,我和你姐姐正談到你呢。
”
鐘荻蕤也搭腔道:“是啊,老師說了你很多好話呢,小佰,你在學校一定要聽老師的話,不要讓姐姐失望,知道嗎?”
鐘佰心裡嘀咕:“什麼好話,我全聽到了,就是那兩句變相的稱贊而已,後面你們全用來聊天氣了。
”
廖學兵冷眼觀察兩人,暗想:“終于抓住了這家夥的弱點。
”
吃飽晚飯後,老廖一再告辭,鐘荻蕤說:“老師,我送送你吧。
”鐘佰急忙攔住她:“姐,我代你送老師,學習上還有幾處問題沒來得及請教呢,路上正好問問。
”“嗯,也好,對老師禮貌點啊。
”
出了門口,鐘佰憋了一肚子氣,猛然把大門關上,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聲音,确認姐姐已經走遠,才回過身抱着雙手,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冷冷地說:“我知道你的底細,崔政給我打過電話了。
”
“那你想怎麼樣?”
“我警告你,離我姐遠點。
”鐘佰眼裡盡是挑釁的火花,隻要聽到廖學兵嘴裡迸出半個不字,便會揮拳相向。
“喂,好歹我是你的老師,說話客氣點。
”廖學兵嘻嘻笑道。
“告訴你,我不是好惹的。
你要是再敢找我姐,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他一下扯掉外套,内衣緊繃的白色彈力背心上寫着:中海市當中,光頭黨最兇。
“淺水街的阿刀是我大哥,我可是個黑社會,你惹不起的。
”
“中海市當中,光頭黨最兇”完全是仿照“朱雀橋以西,飛車黨第一”的招牌,廖學兵當場就愣住了:“光頭黨?阿刀?黑社會?”
“哼,不知道吧,刀哥是福原哥的金牌手下,幾年前曾經狂砍七條街!有種你敢惹我,我一個電話就能讓你橫屍街頭。
”鐘佰一臉彪悍和殺氣,在他身邊似乎飛沙走石,連蘋果樹也矮了幾截。
廖學兵摸出電話:“好吧,那我跟你姐說說,她的好弟弟加入了黑社會。
”
“你敢!……别,别……”鐘佰一時隻顧着耍威風,沒料到他的班主任竟會這麼卑鄙。
廖學兵重新收起電話:“如果你明天不去上課,我就天天來找你姐聊天,還把你加入黑社會的事說出去。
想必荻蕤她多年來為了照顧你這個不成器的弟弟都沒有交男朋友,心裡也寂寞得很。
”
“喂,喂,有這樣威脅學生的老師嗎?”鐘佰垂頭喪氣。
“聽着啊,明天不去學校的話會有什麼下場?”
“知道了。
”
“你姐姐做的清蒸乳鴿很好吃,明天幫我帶一份盒飯吧?”
“滾,甯死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