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也跟着飛起了紅霞。
南宮玺一顆心猛然一沉,忽然覺悟到自己摸到了老虎的胡須,心中忐忑,倘若雲溪真在皇宮裡出了事,憑着龍千絕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邪尊秉性,是否會将整個皇宮、甚至南熙國攪得天翻地覆?
他之前為何沒有想到這一點?他一心隻想着如何将雲溪騙入皇宮,如何借四國使臣的手除去她,卻恰恰錯算了龍千絕的存在。
想到此,他背後一片冷汗淋漓。
龍千絕淡淡的餘光掃向了他,那威脅的意味不言自明,誰倘若敢動他龍千絕的女人,那麼就要做好被全家滅門的準備!
南宮玺對上他掃來的目光,直接踉跄着倒退了幾步,險些栽倒在地。
不是他膽怯,實在是對方的威懾力太過強大了,迫使他不得不心驚膽戰。
“咳咳……我說不過是去赴個宴,你們不必搞得跟生離死别似的吧?”容少華有些看不下去了,搖着折扇道,“表妹是雲府的千金,也是我容家的人,難道還會有人如此不識趣,敢對我容家的人下黑手?”
藍慕軒也跟着點頭道:“嗯,我藍家也是師父的堅強後盾,誰若是敢對師父不利,就是對我藍家不利!”
南宮玺擡手,狠狠地擦了一把汗,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今日是真的栽了。
進退兩難不說,還賠了『fūrēn』又折兵,這事辦的!他心底一陣懊惱。
雲溪的視線一一掃過幾人,他們的心意,她心領了。
不過她深信,即便沒有他們,她也無所畏懼,就算皇宮真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闖上一闖!
“走吧!”
跟随着南宮玺上了馬車,兩人相對而坐,卻一路無言。
雲溪倚靠着馬車的壁緣閉目養神,很是閑适。
而南宮玺則是一路坐立不安,心潮翻滾,失策啊,真是失策,這一趟往雲府,不但沒有撈到什麼好處,反而還惹了一身臊。
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何父皇提出要請雲溪入宮赴宴時,他的皇弟退至一旁,一副充耳不聞的神态,居然沒有跟他争奪。
原來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讨好的事情,他又如何會跟自己争奪呢?
氣人,真是氣人!
莫名其妙地,他就将滿腹的怒氣全部轉嫁到了南宮翼的身上。
雲溪壓根就不想理會他,她閉着雙目,手心裡握着龍千絕暗中塞給她的小物什,心中琢磨着,那究竟是何物。
應該是傳遞信号之類的物什吧?他是在提醒她萬一遇上了危急之事,就可以放出信号來,讓他前來營救吧?
心裡暖暖的,如同沐浴在了五月的陽光中……
“到了。
”馬車徐徐地停下,對面南宮玺的聲音傳了過來。
雲溪睜開眼,掀開了車簾,前方便是宮門,然而夜色之中,她卻聞到了屬于金屬的味道,還有濃濃的殺氣。
“雲小姐,下車吧。
”南宮玺眼神黯了黯,率先跳下了馬車。
雲溪沒有忽略他掀開跳下馬車時暗中所打的手勢,他應該是在跟外邊埋伏的殺手傳遞着某種訊息吧?
雲溪,不能殺!
雲溪,自然是殺不得的!
她雲溪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生死她有何懼?
更别說,隻是一些不入眼的牛鬼馬神,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雲小姐——”
夜色之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輕喚聲。
雲溪遙遙地望過去,看到了隐沒在夜色之中的東方雲翔,他單薄的身體在黑夜裡更加單薄了。
“東方公子?”
不止雲溪好奇,南宮玺也好奇,不知東方雲翔為何守候在這裡,難道他是專程來等雲溪,來給她通風報信的?想到這個可能性,南宮玺的臉色微微一沉,眸光斂起,露出了不悅的神色。
“太子殿下,在下有話同雲小姐說……”東方雲翔的态度不冷不熱,卻也無形中給人一種壓迫感,不容人的拒絕。
南宮玺看了他稍會兒,隻能冷着臉離開。
“雲小姐,宴非好宴,你還是趕緊離開吧。
”東方雲翔溫潤的聲音在夜色之中猶如呢喃,同時也有着幾分擔憂。
“我自然知道宴無好宴,不過我是不會走的,既來之則安之。
”雲溪頓了頓,眸光轉動了下,道,“聽說你也要離開了?”
“是的,我畢竟是東陵國的皇族,長期逗留在他國容易引起閑言閑語……”東方雲翔的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
“你什麼時候走?”
“明日辰時。
”病态的俊臉上泛起了些許期待。
“嗯,我讓小墨去送你!”
東方雲翔微愣了下,有些許的失望,她如此說,也就是她本人不會來送他了。
然而想到小墨,他随即又換上了欣喜的神色,點頭道:“那有勞了。
”
兩人并肩走在長長的甬道上,兩條身影拖得極長,身影之間分明隔得如此之近,卻永遠隻能是平行的,沒有任何的交集。
東方雲翔纖瘦的身影仿佛抽去了一部分的力量,變得無力而頹喪。
黑夜之中,是誰在幽幽地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