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拓跋真,一時都呆住了。
拓跋真這些年在朝中韬光養晦,從來不參與任何的争鬥,表面看最是安分守己不過,可誰能想到,今天這件事竟然還把他牽扯出來了。
拓跋真看向李未央,李未央隻是向他微笑,拔出蘿蔔帶出泥?嗯,這真是個很有趣的比喻,她現在倒是覺得,真的很形象。
拓跋真長身而起,面上并沒有一絲驚訝之色,反而朗聲大笑道:“恭喜父皇,賀喜父皇!”
皇帝面色不虞,心道今天大好的日子,太子招來這個女子,一盆冷水澆下來他頭都大了,有什麼好恭喜的呢?他怒聲道:“何喜之有!”
拓跋真面上是從容的笑容,道:“這冷氏三言兩語、造謠生非,诽謗蓮妃,實乃蓄意混淆視聽、意圖不軌,太子一時失察,為其所乘,的确有罪過。
今一切早已真相大白,罪魁禍首便是這造謠生事的女子,她先是用花言巧語欺騙于我,繼而蒙蔽太子,如今又在大殿上如此猖狂無禮,好在七弟明察秋毫,先一步找到了證據,這才證明了蓮妃娘娘的清白,然太子實在無辜,不過是受她蒙蔽,似這等滿口胡言亂語的婦人,父皇就應當立刻将她處死、以平息蓮妃之冤!至于太子,請父皇顧念骨肉血脈之情,與太子言歡,既往不咎。
”
李未央不由看着他,笑了。
拓跋真啊拓跋真,你還真是厲害,三言兩語之間仿佛是為别人求情辯護,實際上你是在告訴别人,這一切的策劃者都是太子!你是出自他的授意才會去收買這婦人!而在皇後和太子聽來,仿佛你是多麼的忠心,到了這個地步卻還在為他們着想。
但皇帝聽來,感覺卻是大不相同了……
說到底,拓跋真就是要讓皇帝作出選擇。
是太子、皇後,還是蓮妃。
皇後覺得要抓緊時機,趕緊離開自己座位,攙扶蓮妃起來:“妹妹快起來,這一切都是太子過于輕信,差點冤枉了你啊!你身懷六甲,正是保重的時候,地上這樣冰寒,千萬别再跪着了!”
蓮妃滿面委屈,看着皇帝,皇帝向她點了點頭,她這才順勢起身,擦了眼淚,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可還沒挨着座位,就覺得肚子劇烈的抽動起來,她驚叫一聲,旁邊的女官連忙道:“陛下,娘娘情況似乎不好,請容許娘娘退下!”皇帝一看不對,連忙道:“快去吧!”衆位女官連忙招呼人攙扶着頭上滲出大滴汗珠的蓮妃下去。
知道這是臨産的症狀,皇後的臉色越發難看,卻隻能挂着笑容,外人看起來,那笑容實在是很扭曲。
李未央仔細觀察着皇後,見她的面色極其不好,眼下泛出青灰色,在周圍一大圈年輕貌美的宮女的陪襯之下,越發顯得蒼老,厚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病容,看樣子已趨油盡燈枯之态。
知道她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必定是命不久矣,李未央不由勾起唇畔,低下頭去。
前生的這個時候,皇後已經死了,可是這一世,她卻多苟延殘喘了半年,這對于局勢,實在是一個無法捉摸的變數。
可是不論如何用千年人參吊着性命,皇後也撐不過太久了,等她一死,太子和拓跋真之間的關系還會不會如此穩固呢?
看到蓮妃下去了,但眼前這案子還沒判決,皇帝看向太後:“母後以為如何?”
太後看着太子、拓跋真、拓跋玉,沉默不語。
這三個孩子,都是她的親孫子。
然而太子愚鈍,拓跋玉木秀于林,拓跋真心機又是深不可測……一場争奪眼看就要在眼前爆發……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阻止皇室這一出又一出的争鬥。
從前,她支持着皇帝一步步打敗其他兄弟登上皇位,如今,她必須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孫子們互相屠殺,這就是皇室的宿命了。
沒有誰能拒絕那個權傾天下的位置啊……她歎道:“太子徒有意氣,不辨是非,是以為奸人所蔽,緻有今日之事。
哀家以為,太子雖無故意之心,卻有縱容之嫌,理當罰金百兩,作為赈災之用。
陛下以為可妥當麼?”
皇帝道:“太後所命,朕自當遵從。
這樣吧,太子和三皇子,各取五百金,充公國庫,并罰一年供奉。
”從頭到尾,他們沒有提起那婦人,不是将她遺忘了,而是她已經是個必死之人。
太子松了一口氣,拓跋真的面色卻是微微發白,他知道,皇帝并不相信自己剛才的話,顯然,他把自己也看成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之一了。
可是,為什麼呢——
此時的拓跋真不知道,李未央和蓮妃提前設計了張美人的事情,讓皇帝對他們的信任已經跌至了冰點。
不管他們今天怎麼說,皇帝都會先入為主地認為他們是設計了一切想要謀殺蓮妃。
而且,太子和張美人勾結,不僅僅是與庶母勾勾搭搭的問題,還可能包含着其他的用意,比如借張美人窺探皇帝……這一切都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