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讓李未央微微吃驚。
在她的印象裡,拓跋玉永遠是清高的、驕傲的,或許愛慕她,但不屑于用卑劣的手段奪取,可是剛才,瞧她看見了什麼樣的眼神,那樣可怕——她的微笑,慢慢凝固在唇畔。
安國公主滿面笑容地坐着,接受衆人的慶賀,拓跋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立刻引來一片豔羨目光。
安國公主是越西裴皇後愛女,此事人盡皆知,雖然她傲慢無禮,驕縱任性,可在男人們看來,再烈的馬,終究要被人馴服。
這安國公主看起來高貴冷豔,将越西權貴拒于門外,她越發這樣,越是迷人,來了大曆,聽聞她要招驸馬,大曆但凡有點身價的,都躍躍欲試,最終無人能入她的眼,卻不知轉眼間,成了三皇子的正妃。
“名門女子,有點見識的,都不會選擇三皇子這種心狠手辣的男人,他的眼中隻有利益,沒有感情,安國公主又如何,裴皇後又如何,越西千裡萬裡,越西可以保障她皇子妃的地位,又怎麼能保障她的寵愛呢?”孫沿君搖了搖頭,目光機靈又狡黠,在大廳裡兜轉了一圈,清湛眼眸瑩瑩,用團扇掩住唇,悄聲說道。
李未央笑了笑,永甯公主和安國公主,命運都是如此,她們正妃的地位不會改變,但能否獲得寵愛,看她們自己。
畢竟皇家再厲害,也管不得人家後院裡的事情。
她慢慢瞧着孫沿君,成婚之後,這位姑娘英姿飒爽之中多了一分柔情似水,顯而易見日子過的很美好,她道:“二嫂,不是所有人都似你一般有眼光的。
”
孫沿君的婚事是她自己挑選的,是不要面子隻要裡子的婚姻,平日裡光是看李家二少爺成天瞅着自家新夫人的神情就能看出來,這兩人過得蜜裡調油——但對于其他人來說,不論是皇家公主還是名門閨秀,大家求的不過是一個門當戶對,相敬如賓,誰敢去求夫君一世的恩愛呢?隻要一輩子相安無事,便是幸福一生了吧。
李未央冷然擡眸,揚臉勾起潋谲笑容。
此時,皇帝一聲令下,殿内歌舞又起,一派盛世氣象。
她卻不去瞧那歌舞,隻是看着自己的酒杯,她的指尖修長雪白,端起酒杯輕輕抿了半口,染得唇色更深了些。
開胃的湯才上,坐在不遠處的九公主卻将镂花銀勺一擱,蹙眉道:“真難吃……我要去散散心!”她這樣一說,徑直站起了身,走到李未央身旁,道:“姑姑,你陪我去。
”
這一舉動十分突兀,殿内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隻是這兩人一個是皇帝的公主,一個是太後的義女,誰敢去阻攔呢?就連皇帝,都隻是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九公主對于自己的旨意非常不滿,她不喜歡自己的親姐姐嫁到越西,更加不喜歡那個燕王殿下,但一切已經成為定局,任是誰也改變不了。
李未央聽到九公主叫她姑姑,不由失笑。
對方可是從來都叫她的名字,隻有在這樣的場合,才會這麼叫啊。
她還沒有說話,已經被九公主抱住了胳膊,她撒嬌耍賴:“咱們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李未央頗為為難,隻得看了不遠處的李蕭然一眼,見他點了點頭,才歎了口氣,站起來道:“好。
”
九公主粲然一笑,道:“多謝姑姑!”這一聲叫的清脆,好多人聽見,面上神色都是各異,尤其是拓跋玉,那眼神像是要把九公主的嘴巴堵上。
李未央和九公主一塊兒走了出來,九公主一直翹着的嘴角這才垮下來:“我真是快被父皇氣死了——他把那個嚣張的公主嫁給三哥,我就不和他計較了,偏偏他還把皇姐嫁給元毓,太過分了!”
“陛下自然有他的意圖。
”李未央眯起秀長眼眸,“公主還是好好想一想,别跟陛下怄氣,誤了大事。
”
“我又不是小孩子!”九公主圓目一瞪,頗不樂意,“我識大體的,你放心吧,隻是——終究心中不悅。
”
心中不悅的何止是你,怕是那燕王早已快氣得發狂了。
李未央微微一笑,卻不說明。
“兩位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不一會兒,竟然有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九公主和李未央同時回頭,卻見到安國公主曼妙身姿款款走來,逼退了禦花園裡繁盛的花朵,唯有她大放異彩。
跟在她身邊的男子,一身華服,高大英俊。
隻是笑容頗為冷漠,眼神也是同樣冰冷。
看到李未央,拓跋真微微蹙眉。
安國公主注意到他神情變化,明眸帶憂:“三皇子,是不是不舒服?”
拓跋真撐起笑容,淡淡道:“有些。
前些日子打獵的時候,被一條厲害的毒蛇咬了一口,至今未能痊愈……剛剛飲了酒,這傷口隐隐作痛,不妨事的。
”
“要不,回去休息吧?”安國公主笑容不變,口中卻體貼道。
九公主冷眼瞧着,卻覺得安國公主在拓跋真的面前溫馴得如同一隻小貓,壓根看不出那一日的嚣張跋扈,不由啧啧稱奇,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