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地離去。
她離去後不久,拓跋玉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的面上籠罩着一層寒霜,顯然已經聽到了蓮妃所說的話。
李未央看着他,微微一笑,道:“都聽見了?”
拓跋玉冷笑一聲,道:“原來咱們的盟友早就已經背叛了,你若是早說,我就不會讓她有機會活到現在。
”
李未央笑了笑,道:“她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若你趁着亂軍殺了她,反倒是會引來陛下的懷疑,無謂因為她影響了大局。
”
拓跋玉的面上卻還是憎惡的神情不減,李未央卻轉了話題,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拓跋玉輕輕勾起了唇畔,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深深地望了李未央一眼道:“我已經在蒼嶺伏下一隊弓箭手,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三百射箭好手,外圍還準備下五百黃金衛封死每一條退路,任他武功蓋世也不可能逃脫性命。
”随後,他停頓片刻,道,“隻是,他已經被逼入絕境,還需不需要咱們這般冒險。
”
李未央一笑,道:“七殿下,如果每件事都要掂量一下值得不值得去做,那麼這件事情根本不用去做。
若是想要赢,就不要瞻前顧後,停駐不前,你隻能往前看,往前沖。
一個回頭,就是萬劫不複。
”
拓跋玉神色微變,似是自言自語:“未央,你總是比我狠心。
”
李未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哦,是嗎?”
拓跋玉隻覺得她那一眼仿佛要看穿他全部的心思,當即心頭一凜,笑了開來:“這是自然,我心腸太軟,做事瞻前顧後,多虧了你從旁提點,若是我有朝一日去了心腹大患,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
他這句話說出來,仿佛情意無限,可聽在耳中,卻讓人有一種奇怪的毛骨悚然之感,李未央明明聽出來了,卻仿佛沒有感覺到,隻是微笑道:“那就先行多謝了。
”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無限,卻是各懷心思、步步殺機。
此時,窗前閃過一道人影,一閃即逝,李未央擡起眼皮,掠過一眼,唇畔掀起一絲冷笑。
太後娘娘的棺椁出宮那一日,全部人都要一直送行到蒼嶺。
蒼嶺是距離京都最近的一座高山,高三百六十丈,與皇帝未來安葬的陵園相距不遠,且蒼嶺南為峭壁,北為陡岩,形狀如同一條蒼龍昂首向天,含有皇家尊嚴之意。
皇帝早已命人在蒼嶺山南面搭建了棧道,在山腰處建宮門,建設墓道,然後深入五十丈建造宮殿。
經曆兩年時間,宮殿才完工,皇帝命人用鐵漿灌注在石條之間,隻等太後百年之後,将棺木放置其中,随後封閉墓道,再拆除棧道。
這樣一來,這宮殿下面是懸崖,上面飛鳥難落,真正與山川結為一體。
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防止賊人偷盜,更重要的是,不管多少年過去,換多少朝代,都沒有人能夠打擾太後的安甯。
李未央這樣向趙月解釋的時候,趙月聽得目瞪口呆,半天才道:“陛下這等心思,真是世所罕見了。
”
李未央輕輕一笑,道:“是啊,陛下是天底下難得的聰明人。
”可如果換做是她,根本不會如此大費周章,隻用因山而葬,不用起墳,不用棺椁,鑿開一個洞穴放入棺木,不陪葬金石玉器自然無人來偷,臨着懸崖峭壁自然安全無比。
再簡單一點,索性一把火燒了,一切塵歸塵、土歸土,不管後世誰做皇帝,都可獲得萬世安甯。
說到底,不管是太後還是皇帝,全都是看不開的聰明人。
千方百計守着,就能守得住嗎?
太後出殡,百官随行,禁軍護駕,有上萬人出動。
一路前行,終于到達蒼嶺山下,祭祀開始,皇帝行三跪九拜禮,王公百官命婦均随行禮,皇帝履行職責完畢,看着棺椁被送進去,墓道封閉,士兵們砍斷了棧道,衆人便可以回去了。
就在這時候,有人向皇帝禀報道:“陛下,蒼嶺右側發現了孫重耀黨羽的蹤迹——”
孫重耀謀反一事後,有人聞風而逃。
蒼嶺地處偏僻,多是崇山峻嶺,孫重耀的舊部會挑選上這裡并不奇怪,隻是在太後下葬的時候這批人居然還敢出現,這就實在是太過大膽了,不,甚至可能是另有圖謀。
皇帝目光冰冷地看了拓跋真一眼,拓跋真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低聲道:“父皇,請容許兒臣将他們捉拿回來。
”
拓跋真去抓這批人,一方面和這些人劃清界限,另一方面可以向皇帝剖白忠心,再合适不過。
皇帝點了點頭,揮手道:“去吧。
”
拓跋真目送皇帝禦駕離去,轉身剛要上馬,卻突然有一個護衛悄悄靠近了他,不動聲色地給了他一張紙條。
不遠處,有一名女子向他矚目,他分明認出這女子正是蓮妃的親信德女官,他微微一笑,用袖子擋住旁人的視線,打開,一目十行地看完,随後整個人怔住,片刻後,他将紙條攥緊了,冷笑一聲,李未央,你想讓我死,哪兒有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