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輩子,相信的人也僅有母妃的舊人,果真你們才是最忠——”這一個誠字還沒有說完,卻隻覺得瞬間劍尖抵達胸腹,“噗嗤”一聲,匕首将他整個人貫穿,刺破肚子而出。
事發突然,拓跋真雖然已經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可卻終究沒有避過寒芒,此刻他甚至沒有覺得疼,隻感到肚腹一涼,然後自己整個身體漸漸都麻了。
李平冷笑一聲,一使勁将匕首拔出,但見那雪亮的匕首上,殷紅一片,鮮血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淌。
拓跋真一下子倒退了三步,身子搖晃,傷口熱血有如泉湧,他怒聲道:“李平,連你也背叛我!”這一句話說出來,因為受傷太重而彎腰劇烈咳嗽。
李平一揮手,十數名黑衣人突然出現,手中皆持着利刃,拓跋真憤怒到了極點,抽出腰間長劍,與這些人戰在一起。
他畢竟是出自名師指點,從小學武又十分用心,尋常武士根本沒辦法奈何他,可是這批人是精心挑選出來的殺手,個個出手狠辣,李平又從旁指點,專挑拓跋真的軟肋下手,短短的片刻之間,拓跋真身上受傷極重,鮮血噴濺,繼而在袍子上急速擴散成一片污黑,隻聽到噗地一聲,他捂住了右眼,發出了慘叫,那凄厲的聲音在此刻聽來就像是絕望的嚎叫,随後那些黑衣護衛毫不留情,一把長劍過來,砍斷了他的雙腿。
拓跋真蜷縮在地上,臉上的神情痛苦至極。
就在這時候,他聽見了一個清亮的聲音,十分溫柔,十分可愛:“三殿下,你真是讓我好找啊。
”仿佛是感歎,又仿佛是笑意,聽起來卻是異常熟悉,李未央!
是李未央!拓跋真失去雙腿,面上也被劃了數刀,一張俊美的容顔早已被徹底毀掉,血糊了眼睛,僅剩下的一隻左眼視物模糊。
但他還是勉強聽出了這聲音,厲聲道:“李未央,你這個賤人!”
李未央微笑,從一邊慢慢地走了出來,她一出現,李平和黑衣人全部停了手,乖乖地跪倒在地。
李未央的雙眼似是深不見底,流轉動人:“這是怎麼了,傷得如此嚴重。
”
“别再假惺惺了,一切根本都是你安排的。
你還真是毒辣。
”拓跋真伸手擦拭右眼血痕,恨聲道。
李未央輕輕一笑,發間綴飾的璎珞猶在珊珊作響,聲音清麗:“哦,是麼?論起狠毒,我又怎麼及得上三殿下你呢?一次次你都想要将我置諸死地,如今我不過向你學了三分而已啊!”
拓跋真跌坐在地,面帶傷痕,身上血如泉湧,卻仍保持着皇室的尊貴,他絕對不會在李未央面前示弱,更加不會求饒!他扶胸喘息着說話:“你老早就在我最親近的人身上打主意,定下如此歹毒惡計,當真比我還要卑鄙!”
李未央輕聲道:“是啊,我的确很卑鄙。
但這高尚兩個字,對你我而言,不過是綠水魚痕、碧空虹影,我不過是個尋常人,既然狠就要狠到底,何必假惺惺地手下留情呢?”
拓跋真血肉模糊的眼睛看向了李平的方向,吃力地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他?
李平沒有開口,深深地垂着頭。
李未央笑了笑,道:“難道你沒有發現嗎?他一直都很怨恨你,若不是你的母妃,他的家人何至于受到牽連全部死于非命呢?可笑你以為自己給了别人一點恩德,别人便要感恩,一輩子對你死心塌地。
他在你府上這麼多年,隻能隐形埋名做一個總管,可是我卻答應将他推薦到更能發揮他才幹的官位之上,你說,他會不答應嗎?”
李平沒有否認,隻是更深地垂下了頭,臉上的神情變得不安。
也許那其中有愧疚,可那又如何,郡主說的,沒有錯。
他的家人因為當年拓跋真的親生母親而喪命,他為什麼不能仇恨?拓跋真雖然救了他,卻一直讓他做奴才,又有什麼好感激?如果不是郡主,他恐怕一輩子都要做人家的奴才!他不願意!
果然是李未央!真正緻命的一擊,原來在這裡等着他。
拓跋真最信賴的人就是李平,可最後背叛他的,正是這個他從死人堆裡救出來的人。
他以為母妃的親人不會背叛他,可現在他才發現,剛才的何靖才是他最後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然而,卻死在了李平的手上。
可笑他拓跋真,還把李平看成忠心耿耿的屬下。
可笑,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被你不信任的背叛,根本無關緊要,可是被你真正相信的人背叛,才是天底下最痛的事!李未央太了解拓跋真,她之所以在懸崖上放過他,根本不是要讓他逃出生天,而是要讓他嘗到什麼叫無路可走,什麼叫被人背叛,什麼叫痛到發狂!
李未央淡淡道:“這種事我是跟你學的,你可以讓蓮妃出賣我,我為什麼不能令你的忠仆出賣你?”
拓跋真憤怒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