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樓伸出手試圖從她手中接過孩子。
下一瞬間郦雪凝猛地推開了她,見此情景小蝶和百合連忙上去按住雪凝,卻不料原本十分安靜的人此刻變得像個瘋子,不停地用手推,用嘴咬,用指甲撕扯,拼命想要掙脫她們的控制。
如此美麗的女子竟然被逼得瘋狂,就像是一匹豔麗到極緻的錦緞在江小樓面前生生撕裂,發出裂帛的沉痛呻吟,分明是一幕殘忍到極緻的畫面。
在百合強行掠走她懷裡的襁褓之後,一直無聲的她突然哭喊起來:“放開我,我要孩子,我隻要我的孩子!求求你們,不要搶走他,我隻要孩子——”
那聲音距離這樣近,這樣尖銳,嘶啞而痛楚,哪怕江小樓的心堅如鐵石,在這一瞬間也被揉成一團。
郦雪凝像瘋了一樣撲上去嘶咬百合的手,百合痛得大叫一聲松了手。
她終于如願以償地奪回了襁褓,美麗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心滿意足的神情,然而過度的激動使得她猛烈咳嗽起來,空氣在她的肺部不停地鼓動着,幾乎不能遏止。
在這樣的情況下,姚珊瑚已經吓得退到了門邊,她沒想到會看到如此慘烈可怕的場景,幾乎忘記了言語。
江小樓卻再一次靠近,用再認真不過的語氣一字字地道:“你的孩子已經死了,雪凝,你仔細看看,他死了,不管你怎麼哭怎麼鬧都不會回來!”
郦雪凝用了全部的心力期待着自己的孩子,江小樓卻異常清醒地将她最後的希望擊碎了。
她突然停止了咳嗽,盯着江小樓。
整個屋子裡陷入了死寂。
姚珊瑚見對方安靜下來,壯着膽子上前一步:“雪凝,桃夭姑娘你還記得麼,你從前——”
雪凝直直地瞅着江小樓,姚珊瑚心裡一陣哆嗦,聲音就這麼戛然而止。
江小樓輕聲道:“人死就要入土為安,就像你當初幫助我一樣。
”說完她吩咐小蝶去取幹淨的水來。
小蝶忐忑地去了,再回來手上已經端了一盆清水。
江小樓接過帕子沾了水,竟然掀開了郦雪凝懷裡的襁褓,仔細地給那個沒了呼吸的孩子擦身體。
郦雪凝就這麼靜靜看着她,身體一動不動,仿佛剛才的瘋狂從未存在過。
兩人用這樣奇特的方式相處,實在是太詭異了,連大夫都看得愣住。
江小樓一絲不苟地替孩子清理好,道:“我會吩咐人做一套小衣裳,并且請人來超度,希望他将來投個好胎,不會再受苦。
”
她這樣自說自話,郦雪凝自始至終都隻在一旁看着,可那隻手卻是松了……
姚珊瑚和百合對視一眼,不由面面相觑。
半途夭折的孩子出生就是來人世曆劫的,可江小樓卻說到做到,果真吩咐替他準備了棺木和新衣裳,甚至在寺廟裡請了牌位來供奉超度,旁人都認為她是在向雪凝報恩,可江小樓卻知道不隻是如此。
她隻覺得,那孩子的死亡像是在提醒她,這世道有多麼的殘酷。
她要感謝這個孩子,感謝郦雪凝,他們讓她想起了有一個該下地獄的人,現在還活得十分鮮潤。
江小樓再一次來看郦雪凝的時候,王大夫正好來複診,他将小樓拉到一邊,悄悄地告訴她:“這姑娘的病很嚴重,心脈又受損,我也沒有把握,隻能用好藥吊着,能多活個一年半載就是老天爺的恩賜了。
”
江小樓聞言略一停頓:“不論如何,請王大夫盡力而為。
”
王大夫點了點頭,剛要說什麼卻一眼瞧見小蝶,臉上立刻起了點疑惑:“姑娘,把你的手伸出來,我替你看看。
”
小蝶詫異地看了江小樓一眼,對方輕輕颔首,她才乖乖伸出了手。
王大夫替她診脈,半天後才放下,好心提醒道:“小姑娘,才五六天你又長了一圈出來,我勸你不要吃太多大補的東西,再這樣下去怕你以後連路都走不動了!”
小蝶原先是個身段窈窕的少女,現在下巴都生了雙的。
若是身體因此變得壯實也就罷了,可江小樓卻注意到她走兩步路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