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剛進門,金玉的笑便凍了起來:“今天還是沒有好轉麼!”不是追問,而是肯定。
小蝶滿臉不安:“這……脫皮成這樣,晚上的表演恐怕是不能上台了!”
金玉擡眼猛然掃向她,眸光比狼更狠戾三分:“有什麼關系,不過是一點小事,多擦點粉誰能看得出來?!不表演,外頭人會怎麼看,她之前休息的還不夠嗎?!”
呂媽媽站在一旁,露出不屑神情。
小蝶頓時慌了神,結巴道:“如果上妝,小姐的臉會不會更嚴重……”
啪地清脆一響,蓮花杯被金玉用力掼在地上,茶水濺了一半,桌巾邊角頓時濡了,間或有水珠搖搖欲墜。
小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闆娘,小姐她真的不能上台,若是叫人瞧見她這樣,今後可怎麼辦啊?!”
金玉冷着臉,目光狠戾又陰柔:“這怪得了誰,病也看了,錢也花了,我這裡不能白白供着一個祖宗,誰知道她這病什麼時候才能好!”
江小樓靜靜坐在一旁,面色蒼白,眼睛低垂,那纖細白皙的脖子仿若随時會被折斷,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然而不論如何,面上大片的紅潮非常明顯,好端端毀掉了一張美麗的面孔。
雅室内,姚珊瑚一臉悲戚:“姐姐是病了,病得很嚴重,一張臉都不能見人了。
”
王鶴呆了半晌:“怎麼會,我不過出了趟遠門,有些日子沒來而已。
”他手上還捧着一尊玉觀音,通體碧綠,一看就是特地送給小樓的禮物。
不光是王鶴,就連沈長安和吳子都也都十分吃驚。
沈長安睜眼望着她:“桃夭姑娘到底什麼病,怎麼都不透個風兒出來!我們也好幫忙請個好大夫啊!”
姚珊瑚悲傷地低下頭,益發顯得楚楚可憐:“姐姐原本身子不好,大夫便開了藥替她調理,誰知她竟然對穿心蓮過敏,一下子就毀了半張臉,這些日子都是以淚洗面,傷心的不肯見人。
”
王鶴不由得變了色,江小樓何等姿容何等美貌,看她一眼隻覺得心兒都化了,現在好端端的怎麼會毀容?
此刻,月光從雕花的窗子漏進來,姚珊瑚白皙的膚色透出淡淡的粉紅色,外表清純無比,骨子裡卻透出一份成熟的妖娆來。
她回答對方問話的時候十分審慎,因為她很清楚,這些公子哥雖然纨绔,卻不是蠢人,一不留心反而容易被對方看穿。
不管對方如何追問,她隻是哀傷不已地将憐憫同情的話重複了幾遍,那柔和的嗓音帶着說不盡的悲戚。
吳子都眉頭緊皺:“沒有親眼見到桃夭之前,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走的!”
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面上也是鐵青顔色,沈長安一時愕然地看着他。
姚珊瑚歎息:“姐姐面上沒有毀那麼嚴重,隻是一些紅疹而已,半點都不吓人的,待會兒王公子你們瞧見了千萬别大聲喊出來,不要讓姐姐傷心。
”
點心端上來,王鶴胡亂吃了一塊,又捧起那玉觀音,整個人維持着一種古怪的姿态。
沈長安知道,這是王鶴心煩意亂的表現。
這時候,雅室的門被推開,江小樓一身素淨的衫子站在門口,沈長安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也不免“啊”地驚叫了一聲。
王鶴隻不過望了一眼,手中捧着的玉觀音立刻掉了下來,啪地一聲摔成兩截。
江小樓平靜望着他,有望望地上的碎片,神情像是嘲諷又像是悲憫。
屋子裡一片死寂。
吳子都緩緩站了起來,那一張他日思夜想的美麗面孔上全是大片的紅潮,看起來就像是紅斑一樣,可怖又滲人。
江小樓的目光在這三個人面上一一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