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道理。
他剛要叩謝,卻聽見江小樓突然道:“那就請先生醫我的朋友。
”
一言既出,石破天驚。
傅朝宣一臉震驚地看着江小樓:“你說什麼?”
郦雪凝面色大變,江小樓明明說過,她是單身女子,不能随便與男人一同出行,所以才邀她同來,太無先生好不容易同意替她診治,她怎麼能将這樣珍貴的機會讓給自己?
“不,需要看病的人是小樓,我很好。
”她心頭一驚,連忙這樣說道。
太無先生看了一眼面色蒼白,嘴唇發青的郦雪凝,搖了搖頭道:“病入膏肓,就算是我醫治,也不過多延長個一年半載的,可是江姑娘,你還有得救。
”
郦雪凝早已明白自己的病情,純粹是藥石難醫,所以她聽了這樣的診斷并不特别傷心,隻是柔聲對江小樓道:“聽見先生的話了嗎?我是醫不好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應該抓緊機會治好你的病。
”
江小樓的神色很平靜,笑容卻很堅持:“請太無先生醫治我的朋友!”
傅朝宣上前一步:“小樓,你這是——”
江小樓認真看着他:“傅大夫,大夫是不應該區别對待病人的,不是嗎?我是一個病人,雪凝也是,她的病情比我更嚴重,如果沒有太無先生的醫治,她隻有短短數月的性命。
如果太無先生肯幫她,她就能多活上一年半載。
你作為一個大夫,怎麼能因為和我更親近就忘記自己的本職。
這不等于是違背了佛教的教義,徹底抛棄了先生多年來對你的教導嗎?”
傅朝宣一時啞然,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江小樓。
作為一個大夫,他當然希望每一個病人都能得到公平的救治。
可作為一個愛慕她的男子,他最希望看到她的平安。
師傅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想要讓他再開恩典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江小樓居然要放棄這樣珍貴的機會,這讓他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他深深知道江小樓的厲害,她是在提醒他,一個笃信佛祖的人,應該明白衆生平等的道理,她并不特殊,郦雪凝一樣應該得到救治。
“不,我不需要!”郦雪凝斷然拒絕,向來溫和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決絕,“小樓,如果你逼着我治病,就是在逼着我自行了斷。
”
明明有救命的機會,眼前這個人卻選擇放棄,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在江小樓心中泅開。
不管郦雪凝是一口答應還是半推半就……隻考慮自己活下去,就不配成為江小樓的朋友。
江小樓肌膚賽雪,清冷寥然的眸子淡淡升起肅殺之氣,道:“郦雪凝,你以為我是為了救你麼,我完全是為了自己!你當年送我一卷席子,使我不至暴屍荒野,這樣的恩德江小樓一輩子都會銘記,今天我把生存的希望讓給你,就是希望還你這個人情。
人活在世上,隻要無愧于心,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總好過那些明明身懷絕技卻死死抱着陳規不放,将仁德二字懸于高閣的人要強得多。
”
她一邊說,一邊向郦雪凝眨了眨眼睛。
郦雪凝一愣,下意識地望着她,心頭泛起無限疑惑。
剛才小樓的意思是——
太無先生淡淡地道:“小丫頭牙尖嘴利,你這番話是說給我聽的麼?”
江小樓回眸一笑,甯靜優雅:“太無先生聰明絕頂,小樓不敢在你面前耍花槍,不錯,說的就是你。
”
即便是說這樣犀利的話,她依舊是眸子灼目,别樣妩媚,叫人看了心裡發慌。
太無先生不由氣結,眉頭緊蹙:“你這個小丫頭又懂得什麼?身為大夫,能醫病人為什麼不醫?我自有我的道理!”
傅朝宣生怕她徹底惹怒師傅,來個雞飛蛋打,連忙道:“師傅,你不要生氣,小樓隻是心直口快。
”
“心直口快?哼!那就可以言行無狀?豈有此理!”太無先生面上籠罩層層陰雲。
立刻便有年輕弟子悄悄對江小樓道:“這位姑娘,我師傅不肯醫治女病人,完全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你不知情,就不能胡說……”
原來太無先生早年治病不問身份地位,更不問富貴貧窮,一視同仁。
可是後來有一次,偏偏發生了一點意外。
在治療一個未婚女病人的時候,那家人一口笃定少女得了胃脹氣,他卻診出了胎像,如此一來,那家人不但撕破顔面、破口大罵,甚至在他的門前倒上糞水,極盡羞辱,使得他整整一年不得不閉門謝客,無法行醫。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那未婚女子果然早已珠胎暗結,一年後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那家人羞憤交集,情願溺死那個嬰兒也不肯向他認錯。
太無先生憤怒到了極緻,從此不再診治女病人,不管是什麼樣的身份,也不管是誰家的女眷。
遇到女病人求診,他情願讓徒弟上門看病,自己不肯出診,更加不出言提醒,治好治壞都聽由天命。
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