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向劉嫣的頭上、身上投擲髒物,她何嘗受過這等羞辱,卻不得不壓抑着憤恨,無意中往人群中看了一眼,隻見到一個年輕的紫衣女子,正笑容盈盈望着她。
劉嫣突然眼神淩厲,目光仇恨地看着那個女子,那一張可惡的臉,叫人痛恨的笑容,她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江小樓隻是靜靜望着劉嫣,神色溫和。
身後的解差推了劉嫣一把,厲聲道:“磨蹭什麼,還不走!”
劉嫣卻死死盯着江小樓,若是有可能,她早撲上去咬斷江小樓的喉嚨,可是她不能,因為她的脖子和腳上都套着重重鎖鍊。
她是身份高貴的禦史千金,江小樓不過是個出身卑微的賤人,她隻配匍匐在自己腳下!為什麼,為什麼一切倒置!
從始至終,江小樓都是面帶微笑地看着劉嫣,臉上十分平靜,既無憤怒也無恨意,就像看着一個陌生人。
劉嫣被押解離開了京城,出城後,解差以她是重犯為由,故意将她與王恒先行押進囚車,至于其他犯人則是落後一步,步行趕去義州。
按照常規,要足足走上四十天才能到達義州,每天傍晚都要找驿站落腳。
三天之後,解差之首王平便吩咐先把犯人押進房間,然後他招呼其他人一起坐下喝茶。
劉嫣被關到屋子裡,不多時便聽見門發出一聲響動,随後被人打開,一個叫何林的解差率先走了進來。
他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看到沒有異樣,便吩咐道:“把人擡進來。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隐藏什麼秘密。
劉嫣站了起來,雙目緊張地盯着對方。
兩個人擡着一個擔架進來,擔架上是一個年輕的女屍,光看身形與劉嫣有三分相仿。
何林道:“今天晚上這驿站将會遭到盜賊,你無意之中盜賊殺了,聽明白了嗎?”
劉嫣一愣,目中湧起一陣狂喜,她熬了這麼久,終于來了!母親早已說過,她買通了京兆尹和壓抑,到時候會想方設法救她出去,不由滿臉喜色道:“好,我明白了。
你們得好好準備,不要失敗!”
何林不太喜歡這女人頤指氣使的态度,看在錢的份上還是點點頭,吩咐那兩個人将屍體擡到床底下藏好,這才重新退出去把門鎖好。
劉嫣看着床下的屍體,心頭抑制不住狂喜,心中在盤算着,逃出生天後,一定要找機會把江小樓這個賤人置諸死地。
深夜,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就在蒙面的何林裝成盜賊翻窗進來,劉嫣顧不得矜持,試圖從他早已安排好的法子從窗戶的邊沿爬去隔壁的空房間,門卻砰的一聲被人踹開了,一群解差沖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負責看守劉嫣的王平,他臉色一沉,怒喝道:“此人竟敢私縱囚犯,還不敢快将他拿下!”
何林吃了一驚:“大哥,不是你吩咐我——”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其他人已經一擁而上,把他如同粽子一樣捆了起來。
劉嫣原本已經跨出窗外,見狀,臉上血色刷的一下退的幹幹淨淨!王平指着她厲聲道:“還不抓住她!”
他使了一個眼色,衆人立刻沖上去。
劉嫣驚慌失措,手一下子脫力,竟然整個人倒栽蔥從二樓的窗戶摔了下去。
王平向外看了一眼,見到那流了一地的鮮血,如同鋪開的血花,倒在血泊裡的人已經一動不動,他不由皺起眉頭。
原本想要私放劉嫣的何林滿面震驚看着,他失聲道:“大哥,明明是大人吩咐咱們這樣做的,怎麼臨時你又變卦了!”
王平冷笑一聲:“就是大人命令我在這裡守着,好好看着犯人。
沒想到你就是那個叛徒,竟然敢私放囚犯,好在我及時趕到!好了,你們把他押下去吧。
”
等解差把人押下去,他才走到另外一間房,打開了王恒的枷鎖,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
王恒滿面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王平滿臉不耐煩:“别廢話,你可以走了,這裡的一切我會打點!”
王恒實在難以相信自己的好運,他脫了枷鎖,飛快離開了驿站,剛走到後門,卻見到一個美貌的白衣女子帶着婢女站在院子裡。
他一時驚駭,片刻後才認出月下的美人是誰,不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道:“多謝江小姐,多謝江小姐,謝謝你救我一命!”
江小樓慢慢道:“你既然是替我做事,我自然要信守諾言,你的妻子就在距離這裡一裡開外的農莊,你可以帶着他們遠走高飛,記住我的話,走的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
如果讓我發現你在京城出現,你就不會這樣幸運了。
”
王恒一驚,再三叩頭,毫不猶豫地消失在黑暗裡。
江小樓信步走進了院子,她的腳步很輕,一直走到了血液的盡頭。
劉嫣躺着,還沒有立刻斷氣,她睜大眼睛,瞪着江小樓。
她臉色蒼白如紙,後腦的傷口不停湧出鮮血,口中也不斷向外吐着血沫兒,卻死死瞪着江小樓,身體抖得幾乎不能控制。
灰白的雲彩散去,皎潔的月光出現,江小樓凝望着劉嫣垂死的眼睛,神色溫柔:“京兆尹總是喜歡吃兩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