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悄然流逝,終于到了進宮見皇後的那一日。
銅鏡前,慶王妃一邊輕輕替江小樓整理妝容,一邊微笑道:“待會兒去了老王妃那兒,不管她說些什麼,不用理會就是。
”
慶王妃的眼睛有點濕潤,看着江小樓的神情格外溫柔,顯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兒,江小樓故作不覺,隻是輕笑:“請您放心,我不會叫王妃為難的。
”
慶王妃歎了一口氣,卻握住了她的手,手心微微有汗意:“不要叫我王妃,叫我母親吧,就像雪兒一樣!你是她的結拜姐妹,就跟我的親生女兒沒有任何區别。
如果雪兒還在,她也一定會希望我們如同親生母女一般相處。
”
見王妃眼底含淚,神色溫存,江小樓輕輕地點了點頭,牽起一絲笑意:“是。
母親。
”
“乖孩子。
”慶王妃的淚珠不知不覺落了下來,她連忙别過臉輕輕拭去。
江小樓隻是靜靜望着,突然站起身,動作輕盈地轉了個圈:“母親,我這樣的打扮合适嗎?”
江小樓平日裡喜歡素淨的色彩,衣櫃裡滿是柔和的藍色、綠色、薄荷色的衣裙,今天難得選了一件稍微亮眼點的鵝黃色裙子,倒是顯得越發青春妩媚。
慶王妃很快被轉移了注意,仔細端詳片刻才道:“女孩子家還是要豔麗一些才好,穿的太素淨皇後娘娘不喜歡。
鵝黃色的衣裳不如換成海棠紅,那是皇後娘娘最喜歡的顔色。
從前她經常吩咐身邊的宮女穿給她看,見你這樣穿,她會很歡喜的。
”
江小樓點頭,依言換下身上的鵝黃色衣裙,轉而換了一件海棠紅的春衫。
慶王妃命人取來一條珠光盈盈的腰帶,上面串着九色珠寶,看起來榮光耀目。
此時金色的晨曦剛剛出現在地平線上,天邊淡淡的光線照亮了她的全身,旖旎的裙擺慢慢垂下,如同波紋一般流光異彩。
慶王妃看了一眼窗外,柔聲道:“時候不早了,咱們還要趕着進宮,先去向老王妃請安吧。
”
到了老王妃的院子,婢女小心翼翼掀開了簾子,慶王妃和江小樓一前一後進入。
老王妃倚着秋香色引枕,手裡撚着一串佛珠,一個青衣婢女正垂頭屏息,動作輕柔地用小槌輕輕替她敲着膝蓋。
還有一名婢女妥帖地捧着托盤,盤内盛着十來個鮮豔柑橘,柑橘的味道很清晰,倒使得原本古樸陳舊的屋子添了三分清香。
老王妃眼皮都沒擡,口中淡漠地道:“這是要進宮去了?”
慶王妃垂下頭,低聲道:“是,母親。
”
老王妃不陰不陽地冷哼了一聲,擡起眼皮看着江小樓道:“沒有經過老嬷嬷的調教,竟然也敢帶去給皇後娘娘瞧,真是膽大包天。
”
慶王妃微笑:“您有所不知,小樓的儀态無可挑剔,絲毫不遜色于那些豪門千金。
母親不必擔心,她不會替慶王府丢臉的。
”
老王妃手中的佛珠咔嗒一頓,冷笑起來:“哦,你确定嗎?”
慶王妃毫不猶豫地點頭,聲音斬釘截鐵:“我确定。
”
老王妃這才把目光徹底投向江小樓,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她。
這一身海棠紅的春衫将她整個人襯的清麗脫俗,再加上那一雙清澈中帶着妩媚的眼睛,不自覺就能動人心魄。
老王妃心底長歎,垂下眼睛道:“皮相倒是不錯,可若是在皇後娘娘面前失了禮數,回來我可饒不了你們。
”
這話說的很嚴重,但卻可以把它當做一種提醒。
因為對方的嚴厲中,含着一絲不冷不熱的關懷,雖然隻是一點點,可江小樓卻能分辨出好歹。
江小樓隻是微笑:“是,您放心。
”
從房間裡出來,慶王妃才緩緩地松了一口氣道:“今日她倒沒有過多為難咱們,也算稀奇了。
”
江小樓唇畔微微帶了一絲笑,老王妃雖然是個外表很嚴厲的人,但她對慶王妃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厭惡。
試想一下,縱然有皇後娘娘在,王府最後做主的還是老王妃,慶王妃性情懦弱、手段太差,到今天還是好端端在這個位置上坐着,證明老王妃絕非看上去那麼冷酷無情。
江小樓回頭望了一眼那簾子,眨一眨眼:“母親,老王妃不過是口硬心軟,有些嚴厲罷了。
”
“她豈止是看上去嚴厲,簡直可以說是刻薄。
我剛進門那會兒,她幾乎每天都要把我叫過去立規矩,一立就是十來年。
最近這些年她精神頭不大好了,這才算放過我。
不過是因為覺得我不吉利,便千方百計的挑刺找毛病,實在是叫人厭煩。
”
慶王妃恍若孩子氣的抱怨徹底逗樂了江小樓,她神色溫和地道:“母親,有時候看人不能看表面,你看順妃娘娘純潔溫柔、善解人意、體貼大方,可她行事又如何?再看老王妃,雖然總是闆着一張臉,可事實上她卻沒有真正為難過咱們。
想一想小竹的事,她隻怕是心中有數、做做樣子。
若她強行想要将小竹讨回去,難道王妃您還能攔着嗎?”
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