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像飄浮在半空中,隻覺身上忽冷忽熱,混沌不清。
全身所有的骨頭就如快要散架一般痛苦難耐,所以他不停地殺戮着,任由那些鮮血濺到他的臉上,似乎在經受一場血的洗禮。
當所有人都倒下之後,他也轉過頭,向着江小樓一步步走過來。
原本俊美絕倫的面孔染上了通紅的鮮血,整個人如同浴血的修羅,帶着一種死亡的可怕氣息。
小蝶不由自主抓住了江小樓的袖子,心頭難掩驚恐。
謝連城走下一級台階,突然彎下腰,猛烈地嘔吐起來。
江小樓看着他,目中湧現出強烈的同情之色。
她隻想知道,他的身上究竟隐藏着多少危險,多少秘密。
當謝連城倒下去的時候,楚漢及時扶住了他,随後發現他整個人已經昏迷過去,不由道:“小姐,現在怎麼辦?”
江小樓看着一地死屍,扶額歎息道:“派人把屍體全都送去京兆尹衙門。
”
“是。
”
按照大周律令,在受到匪徒襲擊的時候自衛殺人是不犯法的,但一下子碰到這樣大規模的刺殺行動,估計京兆尹會頭痛好一陣子。
江小樓望着謝連城,卻又問道:“我一直以為你家公子不會武功。
”
楚漢嘿嘿一笑:“我家公子自小文武雙全,你不知道,是因為沒有問起吧。
”
誰會想到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貴公子藏有這麼淩厲的殺招,與他的武功比起來,當初震懾江小樓的顧流年不過是花拳繡腿而已。
如果是從小練武,那謝連城一定是師承名門,可見有人在暗中花費了無數心思在培養他……
謝連城迷糊之中,仿佛有人把他扶起來,似乎在把脈,灌藥。
他隻是覺得身體很輕,輕得仿佛要飛上雲端,然後他慢慢聞到一種栀子花的清麗香氣。
耳中慢慢傳入很多的聲音,剛開始很模糊,慢慢變得清晰。
那道清新的香氣也消失了,原本飄飛的靈魂被迫回到了自己的軀殼之中。
謝連城口中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呻吟,痛苦從四肢百骸湧了上來。
“公子,你醒啦?”懷安驚喜的聲音響起。
謝連城緩緩睜開眼睛,掙紮着要從床頭坐起來,懷安連忙道:“公子,千萬别起身,你受了傷!”
“現在是什麼時候?”
“剛過醜時,太無先生來看過,說那些人在劍上淬了毒,若非你體内本身就有……您可得多休息,再不能勞累了。
早知道那幫雜碎暗中埋伏,我也跟着上山保護你就好了。
”懷安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
謝連城卻打斷了他:“江小姐沒事吧?”
“沒事,沒事!公子你一直護着她,她能有什麼事!”
門輕輕地被推開了,江小樓一身淡紫色的羅裙,親自端着藥盞走了進來。
那清新的栀子花香氣,幽幽地傳了過來,浸得他心頭莫名就軟了。
瞧見謝連城醒了,江小樓面上似有一絲驚喜之色:“沒事了嗎?”
謝連城眸子裡似乎有淡淡的陽光,溫暖和煦,面上隻是緩緩點頭:“我沒事,不必擔心。
”
江小樓輕輕舒了一口氣,殺人她見得多了,還沒有見過如此不要命的打法,謝連城就像是在跟人拼命一般,他的武功遠勝過那些殺手,原本可以遊刃有餘,或者他是在抒發心頭的怨氣……她的聲音十分溫柔:“你受傷之後,我們便将你送來了太無先生這裡養傷”
謝連城環顧四周,果然見到周圍的環境十分陌生,便隻是微微點頭:“多謝你了。
”
江小樓隻是含着笑意,轉頭對懷安道:“太無先生剛剛換了一張藥方,你去找小蝶,讓她取給你。
”
懷安一愣,旋即應道:“是。
”
待懷安出去,江小樓看着謝連城喝了藥,便輕言細語道:“你再躺一會兒吧。
”不待謝連城開口,江小樓便收拾了藥盞走出去,還不忘将門輕輕掩上。
懷安果然在走廊上等着,江小樓望着他,神色淡漠的道:“謝夫人現在何處,帶我去找她。
”
原本她想要直接問謝連城,然而話到嘴邊卻還是咽了下去,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選擇迂回的策略去了解真相,但至少現在,她覺得不是向謝連城開口的時機。
懷安十分猶豫:“不是奴才推诿,我家夫人已經正式落發出家,不算這塵世上的人了。
”
“我不管她是不是出家,她的兒子如今變成這個模樣,我必須要見到她!現在、立刻!”江小樓漆黑的眼底似有一絲明亮的火光,語氣是毋庸置疑的堅定。
懷安從骨子裡有些畏懼這個美人,每次她微笑的時候,都讓他覺得有一種後背發涼的感覺。
她的笑容看起來很真誠,但她的眉梢眼角帶着陰暗的甜美,優雅綻放的微笑帶着層層殺機,莫名勾勒出人心底最深層的可怖。
被她逼的沒法,懷安終于說了慈濟庵的方向。
江小樓立刻帶了小蝶,直奔慈濟庵。
在過去這麼多年裡,謝連城一直是個平靜安穩的人,無數的挫折與艱辛将他曆練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