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聲音溫和地隔着車窗的簾子道:“表小姐,到了!”
紅玉應了一聲“知道了”,貓身打了簾,看見跟車的婆子已将腳凳放好,她踩着腳凳下車,然後轉身服侍歐陽暖下了車,此時杜媽媽已從後面的車上下來。
引着他們上了台階,一路走過抄手遊廊,四角都有穿着青緞子背心的丫鬟斂聲屏氣地垂手立着。
看見歐陽暖和杜媽媽,丫鬟們齊齊曲膝行了福禮。
正面有五間上房,皆雕梁畫棟,歐陽暖他們一直行到正房的門前,立在一旁的小丫鬟見她們走近,趕忙打起簾子,恭敬地喊了一聲:“表小姐”。
剛走進卧室,就見裡面一個丫鬟匆匆走出來。
杜媽媽一把拉住她,有些急切地問道:“芙蓉,怎麼回事?”
芙蓉蒼白着臉回答:“老太君……老太君昏倒了,奴婢要去請大夫過來!”
杜媽媽臉色在刹那間變得沒了血色,快速往裡面走去,歐陽暖眉頭皺緊了,緊緊跟了上去。
黑漆钿镙大床邊,端盆的,打水的,擰帕子的,丫鬟們雖然還井井有條的做着事情,臉上卻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其中一名丫鬟轉頭間見到杜媽媽,就像見到救命草一般地迎上來,焦急地說:“杜媽媽,你可回來了!”說着眼淚兒一蹦就出來,“老太君剛才聽到五少爺沒了的消息,突然就暈倒了,怎麼叫都不行,我已經差人去請劉大夫了。
”接着又看到跟上來的歐陽暖,連忙向她行了禮。
歐陽暖已經快速走到床邊,隻見甯老太君發髻散亂,雙目緊閉,面色蒼白,額上布滿汗珠,已是人事不省。
“外祖母,”歐陽暖在旁邊輕聲呼喚,老太君一點反應都沒有,杜媽媽轉過頭去,淚水潸潸而下。
歐陽暖猛地回頭,目光中帶了一絲冷酷:“誰把消息告訴老太君的!”
衆人不由自主都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一個丫鬟,那丫鬟撲通一聲跪倒,面色驚慌失措道:“表小姐,奴婢是無心的……”
杜媽媽惱怒地盯着她:“木樨,你好大的膽子!”
歐陽暖盯着她,盯得木樨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她冷笑一聲,道:“杜媽媽,我記得榮禧堂的丫頭一向是最知禮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規矩了!”
杜媽媽道:“表小姐說的是!”她揮了揮手,立刻有幾個婆子上前來将木樨提起來,木樨還要掙紮,擡眼卻看到歐陽暖冰冷的目光,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不敢再說什麼,老老實實被壓了出去。
沒多久,芙蓉引着一個大約五十多歲,中等身材,相貌端正,表情嚴肅,下颌留有三寸長胡須的大夫走進來。
劉大夫走到床邊,伸手在老太君的手腕上把了一陣脈,又讓丫鬟将老太君的下颌扳開來看了看舌色。
接着沉吟一會,便回頭叫身後的藥童将随身帶的小木箱打開,取出銀針,在火上消了毒,針刺幾大穴位。
過了不久,老太君悠悠地醒轉過來,發出虛弱的呻吟。
杜媽媽跪在老太君的床邊,流着淚道:“老太君,你可算是醒來了,真是吓死奴婢了!”
老太君一睜眼,卻是第一個看到歐陽暖,顫巍巍地向她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