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哭了起來。
歐陽暖看着肖嫣然,對方的裙上繡着牡丹鳳凰的花色,針腳細密,那鳳凰羽毛光華,展翅直欲從衣上騰飛而起。
卻因為主人哭得久了,連她前襟上那牡丹那樣鮮豔嬌媚的顔色也被淚水泅成了頹敗的灰。
楚王妃走了,隻是留下身邊的丫頭媽媽們照顧肖嫣然。
到了這個時候,隻怕誰都看見肖嫣然身着嫁衣走進歐陽家了,現在這門婚事,他們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楚王妃走之前,對着歐陽暖再三地道歉,幾乎是聲淚俱下。
歐陽暖知道,這淚水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因為無可奈何。
為了肖嫣然的選擇,楚王妃退讓了。
等楚王妃走了,肖嫣然被人扶起來,她卻掙脫了别人的手,面容變得嚴峻、莊重、冰冷,臉上兩道柳眉皺起,烏黑的眼睛深處亮起兩朵火光。
她不搖晃,不踉跄,邁着堅定而沉重的步子,緩緩走向歐陽暖,“姐姐,請讓我幫忙照顧他。
”
歐陽暖沒有說話,良久,隻是靜靜地看着肖嫣然。
她突然覺得心頭說不出的怪異,仿佛要将最寶貴的東西交托給别人,那種強烈的不舍幾乎讓她開口拒絕。
就在這時候,一隻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歐陽暖擡頭,看見肖重華溫暖的眼睛。
今天楚王和楚王妃的行動,歐陽暖總覺得和太子肖衍有什麼關聯,他似乎,成心要讓自己陷入為難的境地,這樣一來,她不得不去求助于他。
對肖衍而言,這世上大多東西,都隻是他遙遙回頭張望的一道風景。
能在前面吸引他沖刺的目标,恐怕隻有這錦繡河山以及歐陽暖。
肖衍隐藏得太深了,深得令人害怕,世間萬物皆在他股掌之間,什麼都是他遊刃有餘的遊戲。
歐陽暖覺得可怕,因為肖衍的心機深得令人望不到頭,哪怕一辇一笑也存在計謀。
也正因為此,他的所有感情,在一刹那間,便有可能翻雲覆雨,變成應接不瑕的惡夢。
所以,歐陽暖甯可會選擇嫁給一個能與她攜手共同漫步求索的男人,而不是選擇一個,她事事都要仰望他,懷疑他、忌憚他的人。
今天,她知道,自己的選擇并沒有錯。
不管她做什麼,肖重華都選擇站在了她的身旁。
“暖兒。
”肖重華輕輕地對她道。
歐陽暖一驚,随即看向眼前的肖嫣然,終究,點了點頭。
肖嫣然已經越過她,快步向裡面走進去。
歐陽暖歎了一口氣,肖重華卻笑了,歐陽暖察覺了,迅速擡起頭瞪着他,肖重華輕輕咳嗽了一聲,道:“是不是心裡覺得空落落的。
”
歐陽暖知道他在與自已開玩笑,卻不能反駁,因為她确實覺得,寶貴的弟弟要移交給别人了,這個責任,似乎也被強行卸了下來,心裡在輕松的同時,也覺得别扭。
肖重華拍了拍她的手,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先進去看爵兒吧。
“恩,”歐陽暖轉身要走,卻突然轉頭:“那你呢?”
肖重華笑了笑:”楚王叔手裡的陳情書快送到宮門口了吧,我得去把它截回來。
”
歐陽暖讓人幫着肖嫣然換下了嫁衣,若是真的就這麼讓她進了松竹院,還真的要把别人吓得傻了。
肖嫣然果真聽話,什麼都不說就換上了衣裳,歐陽暖許她去看一眼歐陽爵,便要送她回楚王府去。
畢竟一個未婚的少女,這樣出現在一個男子的房間,實在是很不妥當的,尤其他們兩人還是馬上就要成婚的未婚夫妻。
歐陽爵正在昏睡,也沒發現肖嫣然來了。
肖嫣然也不打擾他,就在旁邊認真地看了一會兒,還伸出手幫他掖了掖被角。
“爵兒一定不會有事的。
”歐陽暖看着肖嫣然,靜靜地道,“我一定會讓你們平安地成親。
”
肖嫣然點了點頭,悄悄擦掉了眼睛裡的淚花,回頭道:“恩。
”
歐陽爵突然在睡夢中猛烈地咳嗽了一聲,肖嫣然吓了一跳,歐陽暖道:“沒事,他這幾日咳嗽的很厲害,總是說胸膛有火在燒,卻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
肖嫣然皺眉:“以前我周王叔的情形也是這樣,總是突如其來的咳嗽,卻查不出什麼原因,說到底,都是那幫太醫沒用,竟然查不出究竟是什麼緣故!”說着,她濕了眼眶,隻回頭看向歐陽爵。
然而歐陽暖此刻忽然聽了,好似迷茫的一般,低着頭細嚼這句話的滋味兒,尋思不已,竟像是在沉沉黑夜裡忽然有閃電劃過天際。
那樣迅疾的一瞬,分明照耀了什麼,卻依舊黑茫茫地什麼也看不清。
“鸠然,你跟我出來。
”歐陽暖突然道。
肖嫣然一愣,有些奇怪,但還是跟着歐陽暖走了出來,她道:“姐姐,有什麼事?”
歐陽暖讓屋子裡的丫頭媽媽們都退下,這才問道:“你剛才提起,已故的周王殿下,也有這種症狀嗎?當時重華他們都不在京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