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重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側低了頭親了一下歐陽暖的鬓角,略略拉開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低聲地道:“姨母身體不好,我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你不要難過。
”
歐陽暖歎息了一聲,她也知道,可是江海王妃去世的話,賀蘭圖應該會很傷心才是。
她想到江海王妃柔和的面容,心裡就覺得酸酸的,強忍着的眼淚好像又要掉下來了似的。
肖重華的臉上閃過一絲憐惜:“我知道這件事了,待會兒就去甯國庵。
”
歐陽暖聽了,搖了搖頭:“大嫂說,王妃在走之前一個月早有預感,她已吩咐過,如果她有不測,一切都按照出家人的方法處理,不要吊唁,也不要親人到場,所以,大嫂到現在還沒有告訴賀蘭公子,可能是怕他傷心。
”
賀蘭圖今天看來一切如常,可見是真的不知道,肖重華忍住心中的歎息,吻了吻歐陽暖的嘴角,放緩了語氣,用一種很少見的柔和語氣對歐陽暖道:“暖兒,我們能做的,都要盡量做到,做好,可是生命本無常,姨母壽元有限,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
歐陽暖依偎在肖重華溫暖的懷抱,聽着他低沉醇厚的嗓聲,就有了一種安全感,好象天下的事,身邊這個人都會幫自己解決似的,一直緊繃着地心弦也略略放松了下來。
“那……王爺的壽辰?”
“這件事情我會準備的,你不必憂慮。
”肖重華摸了摸她的頭,“若是想做點什麼,不妨多去看看大嫂,我想在這種時候,她的心情也不會好。
”
歐陽暖點了點頭,孫柔甯心情豈止是不好,她甚至連笑容都很勉強,若是讓外人看到,還不定會怎麼想,偏偏這種時候,遇上燕王壽宴,到時候一定是賓客雲集……她心裡,真是有點擔心。
四月十二是燕王的壽辰,天氣已經轉暖,宴席便開在了露天。
院中正中擺了大宴桌,面北朝南,太子和燕王的位置已經設好,兩人并肩而坐。
宴會還沒開席,歐陽暖帶着慕紅雪到了待客的花廳前,人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歡聲笑語的,不知有多少個女人在裡面叽叽喳喳。
丫頭笑着給二人行禮,道:“董妃正念叨着兩位,您二位快進去吧。
”
進去之後,衆人紛紛起身,向慕紅雪行禮,她的臉色微紅,笑道:“我是晚輩,各位不必客氣,快坐下吧。
”
衆人看她的态度,是真謙遜而非故意裝模作樣,不免在心中贊了一聲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公主十分的和藹可親,便都回到原先的座位安心坐下了,便有好事者問:“公主住在燕王府,有一個月了吧。
”
一聽這話,衆人神色各異,更多的好奇和打量。
慕紅雪雖然行事低調,可最近這段時間卻成了最熱門的人物。
女眷們平日裡沒什麼事,最熱衷的就是東家長西家短,聽說了她救下明郡王妃的事後,個個都覺得像聽故事似的,早就存了幾分好奇。
先前本來還有幾分忌諱的,可又聽說董妃留下她在燕王府住,而且分給她最好的院子,都好奇得不得了,紛紛揣測,難道燕王府有心留下這個公主?
此時見公主美麗高貴,禮數周全,衆人便都笑着吹捧了幾句,隻是不敢和她太過接近,轉而關心的問起當初人是怎麼受的傷。
董妃笑着答道:“說來也巧,要不是公主在場,暖兒就要挨這一刀了。
”
孫柔甯一聽,頓時擡起頭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歐陽暖,然而對方卻像是沒感覺似的,微微笑着側耳聆聽。
衆人唏噓不已,有個夫人突兀的道:“這樣一說,公主還是郡王妃的救命恩人了。
”
慕紅雪隻笑道:“大家莫要相信娘娘的話,若不是燕王府的馬車經過那裡,我隻怕被箭射成靶子了,還談什麼救命之恩,是我要多謝郡王妃臨危不亂,救我于水火才是。
”
董妃笑道:“公主真是太客氣了,我們隻是碰巧路過,這也是有緣人才能碰到的。
暖兒,你說是不是?”
歐陽暖笑道:“娘娘說的是,您這樣喜歡公主,若非她身份高貴,便是收她做個義女也是使得的。
”
董妃難得穿着绯紅錦衣,一色的嵌寶金飾,尤其是發髻上的一支赤金合和如意簪,珍珠翠玉,赤金燦爛,更是尊貴無匹,顯得她光彩照人、神采飛揚。
聞言,她微微笑了一回,道:“的确,公主真的是宅心仁厚,又體貼又溫柔,我恨不得一輩子留下她才好。
”
衆人大笑,氣氛活躍得不得了。
慕紅雪十分有交際的天分,她雖然在京都停留時間不長,但顯然對各家的情況事先做了調查,對每個人的特長和愛好都十分清楚,誇起人來不顯山不露水,投其所好,句句誇到人的心坎上,哄得衆人笑眯眯的。
歐陽暖坐在一旁,對她這種本領分外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