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終于縫完,歐陽暖低聲道:“我隻是怕你心軟。
”她眨眨眼,完全是安慰他的口吻,“沒有大哥,你還有我在你身邊啊。
”肖重華低頭很認真地看了一晌,認真道:“話是不錯,可這繡活卻是退步了。
”歐陽暖一愣,低頭一看,卻發現她剛才心煩意亂之下,連着錯了幾針,的确是大失水準,方才回味過來,狠狠白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輕聲道:“我明白,很多傷疤若是不願意揭開,就一輩子都好不了。
”
歐陽暖微笑,“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
”她在“一定”兩個字上咬得極重。
肖重華心頭松軟,偶爾有幾根她的長發被風吹拂到面上,在他的心中刻下了再也難以泯滅的痕迹。
就在這時候,外頭的紅玉掀開簾子進來,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剛才太子府有禮物送來。
”
歐陽暖随口問道:“是表姐送來的嗎?”
紅玉看了肖重華一眼,略帶忐忑地道:“是。
”
肖重華已經起身,并未留意紅玉的表情,隻是對歐陽暖道:“我要去父王書房,你不舒服就多躺一會兒,有事随時吩咐人去叫我。
”
歐陽暖點點頭,看着他快步離去,紅玉看到肖重華出去,便笑道:“一大早王爺就派人來了要找郡王,他卻怕吵醒了小姐動都沒有動呢!可見他對小姐的心意了。
”
歐陽暖微笑,随後搖了搖頭道:“你這丫頭,一旦有事情瞞着我就開始多嘴,老實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紅玉笑道:“奴婢知道什麼都瞞不住小姐,小姐您看這份禮物。
”
歐陽暖看了一眼她手中打開的匣子,裡面一片燦爛的榮光,卻是一件奪目的羅裙。
上面繡着朵朵梨花盛開,如綿白輕盈的雲朵,深深淺淺的雪白花朵或疏或密地繡于羅裙之上,姿态千妍百麗,異常瑰麗奪目。
歐陽暖喜歡清淡雅緻的顔色是出了名的,眼見這條羅裙質地輕柔,展開後長長地曳于地下,似流霞輕宜的姿态,不由就多了幾分喜愛。
“這是流雲紗制成的羅裙,據說寸絲寸金,有市無價呢。
”紅玉不免道。
歐陽暖用手撫摸了片刻,不自覺的點頭道:“的确是上品,難得一見。
”話說了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微微一沉,“這不是表姐送來的。
”
紅玉見她不高興了,連忙把話說清楚:“小姐,這衣裳其實是太子以太子妃的名義送來的,還有一張帖子,說是多謝小姐為小殿下做的那件百子百福花樣的彩衣肚兜。
”
歐陽暖為林元馨的小兒子親手做了一件肚兜,這是出自她自己的心意,和他肖衍有什麼關系,用得着他來道謝?還送這麼一件衣裳給她?!歐陽暖一想心底便起膩。
她望着窗外怔了一會兒,吩咐紅玉道:“既是太子賞的,擱進匣子裡收着就是。
”
若是換了其他女子,得到太子的喜愛,莫不歡心鼓舞,畢竟他是未來天子,得到他的寵愛等着她的就是萬千的榮寵,可歐陽暖卻十分厭惡肖衍,他仗着自己的身份,施展卑劣的手段逼她就範。
“外面在下雨嗎?”歐陽暖突然問道。
“是,從半夜就開始下了雨,方嬷嬷叮囑了,這雨恐怕要下一天,小姐若是不想出門,就在房間休息吧。
”
今天一直沒看見方嬷嬷,歐陽暖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這院子如今成了風口浪尖,方嬷嬷是在幫着她擋住那些趕着來巴結來窺探的人。
她想了想,也膩煩去招待那些人,便道:“你讓菖蒲去幫着方嬷嬷,别讓她累着了,那些不相幹的人,全都打發出去就是。
”
說是要下一天,淅淅瀝瀝下了很久的雨卻是在黃昏時分終于停了。
雨後清淡的水珠自葉間滑落,空氣中亦是久違的清香氣息。
歐陽暖興緻尚好,便命人取了琴,坐在廊下彈奏。
從今日起,這府中再無董妃,也無世子,唯獨孫柔甯,這隻失去了伴侶的孤鸾,又該怎麼辦呢?她刺殺的不是世子,罪過也就并不那麼大,歐陽暖請了大公主來說情,王爺看在大公主的面上,請了人為孫柔甯醫治。
其實哪裡用的着醫治,她原本就是沒有瘋的,不過是歐陽暖教她用這法子逃脫罪責罷了。
接下來,歐陽暖還可以用養病的名頭送孫柔甯離開燕王府,可是,離開這裡以後,她又該如何生活呢?失去了愛人,又怎麼能開懷?
歐陽暖心思流轉,指間在如絲琴弦上低回徘徊,續續間也隻彈了上阕,漸漸地卻是彈不下去了。
正待停弦收音,遠遠隐隐傳來一陣笛聲,聽得歐陽暖心頭一跳。
這輕微渺茫的笛聲一種似有若無的纏綿,仿佛一個男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