産婆想起皇帝對珍妃的看重,發抖的身子突然間就停了下來,擡頭看了眼唐氏,隻見她目光犀利的看着自己,如同要看到心靈深處,心口一陣發苦,想了想,咬牙說道,“就按照夫人說的辦。
”
“起來吧。
”唐氏把産婆扶了起來,說道,“我早就聽說在這京都,你是最好的産婆,宮裡十個貴人,有八個是你接生的。
”
産婆見唐氏剛才還那麼淩厲如刀,這會兒又溫聲細語的誇獎自己,知道這是給自己台階下,說道,“那都是别人誇大之詞。
”
唐氏卻搖頭說道,“我們說的法子想必你也知道,隻是太過兇險……,但是現在也是沒法子了,隻能放手一搏,要是珍妃有個好歹,我和夫君也不會活了。
”唐氏早就想好了,如果兩個人都保住就是幸事,如果不幸……,她失了這個女兒,還有什麼活頭,還不如一起去了,這是做了必死的決心了。
産婆心中一凜,心道,可憐天下父母心,頗有幾分動容,說道,“夫人放心,我定當盡全力。
”産婆知道這會兒她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這邊幾個人剛剛商量完畢,唐氏扶着産婆正要進去,忽然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一身盛裝打扮,華貴逼人的女子在衆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唐氏皺眉,說道,“貴妃娘娘怎麼來了。
”
柏氏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剛進來就對着跟随在一旁的醫女說道,“這是現在是管事。
”
醫女看了眼産婆,目光又掃過唐氏和仟秋白,最後指着産婆說道,“是錢嬷嬷。
”這個錢嬷嬷就是那位産婆。
錢嬷嬷也認識貴妃,趕忙上前行禮說道,“見過貴妃娘娘。
”
柏氏瞄了眼錢嬷嬷,用帕子當着鼻子說道,“什麼味道……”
錢嬷嬷看看自己身上沾染的羊水,趕忙縮了縮身子,柏氏皺着眉頭問道,“現在是什麼情形。
”
錢嬷嬷看了眼唐氏,低頭恭敬的把剛才對仟秋白說的話都講了一遍。
貴妃捂着鼻子的帕子僵了僵,目光中有幾分異樣的火花在閃動,剛才醫女可是過來說恐怕是不好了,隻是沒有想到已然到了這般兇險的地步,問道,“你的意思,現在是要麼保大人,要麼保孩子是不是?”
錢嬷嬷總覺得貴妃這來的有點突然,她不安的看了眼唐氏,見她臉色凝重,想起剛才半威脅半哄的話來,有種說不來的恐懼,期期艾艾的說道,“是……差不多這個意思。
”
隻是錢嬷嬷話還沒說完就見柏氏怒道,“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話都說不利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要是沒有辦法,這京都多得是産婆,又不是隻缺你一個人。
”柏氏的話卻是沒錯,這次仟夕瑤生産,陪着的産婆至少五六個,隻不過這位錢嬷嬷是最頂尖的而已,所以衆人都以她馬首是瞻。
錢嬷嬷知道遇到一個難纏的角色,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趕忙說道,“正是這樣。
”
柏氏看了眼衆人,最後把目光停留在唐氏和仟秋白身上,語氣帶着說不來的凜然,“陛下無子多年,千盼萬盼終于盼來了這一胎,隻是眼看小皇子就要呱呱墜地,卻是遇到了這樣的難産。
”說道這裡一副傷心的模樣,歎了一口氣走到唐氏跟前,又說道,“仟夫人,我知道珍妃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也舍不得她受苦,可是這皇家院内,子嗣才是頭等大事,妹妹要是知道她是為了給孩子一條活路,給陛下留下血脈而去,肯定也是願意的。
”
仟秋白倒抽了一口冷氣,唐氏卻是目露兇光,對着柏氏說道,“你别胡說八道什麼!”
柏氏眉頭一皺,目光中戾氣盡顯,冷聲說道,“仟夫人,我敬你是珍妃的生身母親才對這般客氣,你卻如同那市井潑婦一闆,不知好歹。
”随即語氣一轉,帶着幾分得意,說道,“我知道仟夫人你也是舍不得女兒,可是别說是我,就是陛下在這裡,也可肯定會選擇保住孩子,至于你們剛才說的那冒險一試的法子,弄不好小殿下就這麼去了,誰敢做?”說完就帶着幾分示威看了眼衆人。
衆人心中各自盤算,卻都覺得柏氏說的在理,雖然皇帝盛寵珍妃,但是如果讓皇帝選擇子嗣還是珍妃的性命,恐怕頭一個選的還是子嗣吧?比起那麼兇險的方法,想要兩個都平安,最後說不定一屍兩命,還是安全點,隻保住一個就好。
唐氏陪着仟夕瑤在宮中多日,早就知道她和貴妃柏氏不和,明白這也是柏氏趁着皇後昏睡之際來搗亂來了,不能讓她得逞,但是見她把女兒的生死說的這般坦然,隻覺得一口惡氣湧上心頭,摸兩下腰間卻發現那常年攜帶的匕首早就在進宮前放在家裡,畢竟宮裡不讓帶兵器,想了半天,從頭上摸下一根簪子,朝着柏氏就射去。
柏氏隻覺得銀光一閃,耳邊火辣辣的,她伸手一摸,都是血,而她身後則有一根簪子被插入後面的門縫中,她吓的花容失色,喊道,“大膽惡婦,竟然對本宮行兇,來人,還不給我抓起來。
”
有那侍衛過來,卻是看看唐氏,不敢動手,這時候誰敢抓珍妃的母親?
唐氏隻覺得氣不過,頭上又沒簪子,脫下來鞋子,又朝着柏氏丢去,她本就練家子,那準頭自然不一樣,一下子就砸在了柏氏的臉上,很快,柏氏那精心打扮的面容上立時出現了一個鞋印,最後又變得紅腫了起來,哪裡還有之前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