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威風凜凜的丫鬟,把主人玩弄于手掌心。
這死丫頭,真是胡來。
”中年男子名換湛桓,育有一子一女,分别為二十歲與十五歲,一輩子沒剔掉胡子露出本來面目過,于是他的妻子隻得發憤圖強生個一兒半子來揣摩丈夫可能會有的面貌。
與父親相同長着卧蠶眉、單眼皮的長子湛無拘,沒有選擇地被其它三名家人公認由湛桓的模子打造出來。
每次湛桓在與夫人談情說愛時,都請夫人自行想象兒子的臉來面對他的大胡子臉,可以想見他對自己的“真面目”有多麼自得了。
此刻這兩張雷同的臉相同的長籲短歎了起來。
“對呀,湛藍太胡來了,憑她那三腳貓的身手與腦袋,沒被支使得團團轉就老天保佑了,還想去捉弄人。
”湛無拘歎氣。
眉宇間盡是慈愛兄長的憂心——如果牙齒不是咬得那麼緊的話,說服力就十足了。
湛桓也跟着歎出一口氣:
“古人說: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好歹她也要做個百來斤臘肉、幹肉、硬饽饽放着才走呀,就隻留着一張紙又不能吃,真是胡來。
太不孝了,古人的話也不聽。
”
“老爹,妹子真的連一頓飯也沒煮就走了?”也許他那古怪的妹子有煮,但是藏在某個地方等他們去找哩。
湛無拘腦袋飛快地轉了起來,回憶以前小妹習慣性藏物品的地點……
“甭想了,她有煮,把剩下的面粉全用完了,八成做成幹餅當零嘴,一路吃下山了。
能找的地方共一百八十一處,我全翻過了。
”肚子好餓,湛桓雙手大張往後仰倒,平躺雪地中,再也無力擠出半個字來陪兒子哀号。
“那娘呢?還在閉關嗎?”突然想起母親,湛無拘不自覺地發起抖來。
“對。
”湛桓面無表情地回答,不過喉結倒是上下滑動了幾下。
“如果她知道妹子跑了,會說怎樣?”
“換她煮……”面皮微微顫抖,不禁回想到五年前水深火熱的生活……
五毒大補湯、彩蠍炒肉、炖蛇湯、蠱燴飯……正宗苗疆“元教”食之精華連皇帝也嘗不到的“美”食,湛家夫人的拿手好菜。
若不是五年前教女兒強行騙走了掌廚大權,讓他們過了五年正常生活,想必至今他們仍是過着上吐下瀉的凄慘生活……
父子倆的臉色各自青白交錯了數回,大胡子湛桓飛快跳起身,一邊點住兒子的穴道一邊道: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老子我下山找湛藍去,你留下來通報你娘一聲。
”
湛無拘不是沒料到父親會耍的卑劣手段,因為他也正想這麼做:不愧是父子,差别就在功力深淺了。
就見哇哇大叫的湛無拘以偷襲未成的金雞獨立形被定住。
“喂喂!老頭,你有沒有父子情呀?虎毒不食子,你别走哇,别走走走……”
尖嘯的吼叫愈揚愈高,并且震動了對面山峰的雪再一次崩潰,但絕情而去的黑影卻沒再施舍一詞憐惜的回眸。
就見幾個提縱步之後,湛桓抄近路,由懸崖筆直跳下,一路踏着不斷崩落的雪塊借力,漸次縱入谷底而湛無拘的嘶吼則轉為自憐的哀歎……
老天保佑,拜托在他沖開穴道之前,娘親千萬别出關,他真的真的消受不起百毒全席的伺候,即使他是她所生,而她始終認定“百毒膳”是絕頂美食。
什麼每餐吃一蠱,可解天下毒,長年吃百毒,長壽天也妒——想來就渾身發冷!不行,快點沖開穴道,他還想留一條命來活未來五十年幸福快樂的每一天。
死老頭,連點了他三個大穴。
此仇不報非君子!如果他有幸可逃過娘親的“毒手”,一定會好生回報回報他老人家的盛情的。
“哈——哈啾!”
※※※
湛無拘看着那兩個人很久了。
倒不是說他們的尊容長得有多麼國色天香、英俊潇灑的,而是依他們的行止判定,早晚會生出一些事端。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契機,為了他餓了兩天的肚皮着想,愛好和平如他,也得誠心祈求上天讓這兩個痞子鬧事成功。
一路躲躲藏藏地由川境潛逃,吃兩頓餓三頓的,才猛然發現銀子果真好用早知道就抓一把下山,也不會為了怕累贅而什麼也不帶。
當然,他也不會笨到以為吃東西不必給銀子,但他都有因應之策。
比如說:随便獵張熊皮虎皮去賣、砍幾捆木柴賣商家的,總不至于餓死吧?再不濟,抓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