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禽走獸來飽餐一頓又有何難?
唯一的失誤是,他忘了現在是冬天。
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遊的,全躲起來呼呼大睡,剩他一個呆子在積滿雪的山林中餓得奄奄一息。
好不容易拖了幾捆柴下山,結果隻換到五文錢,買了個包子果腹仍不足。
還是店家看他可憐又送了四個包子,他才算吃了下山以來最滿足的一頓。
然後接下來半個月,想找個零工做,又因為正值大年節,沒欠工,大夥正怠着歇息,再快也要等十五元宵過了才會開工。
時運不濟會帶來什麼人生啟示?湛無拘的肚皮會告訴你:衣食足而後知榮辱。
現下,他滿腦子隻想着食物漫天飛舞的美景。
呵,呵呵,呵呵呵……蘇……咦,口涎怎麼流出來了?快點擦一擦,免得壞了他英俊潇灑的皮相。
今日是“人七日”,也就大年初七。
以道家的說法是天地之初,先生雞,次狗,再者豬、羊、牛、馬,然後生人。
人排第七,以人為尊,于是也就有了人七日的慶典。
大年初七又是火神壽辰,于是除了白日的慶典外,此刻黃昏暮色起,又準備出放花炮的節目,大街小巷好不熱鬧。
那兩名一臉猥瑣樣的男子不出所料已開始生事了。
“喂!小子,你撞到大爺我了!”渾濁的含痰聲,嘶嘶地刮滑出語句。
教人聽了好生難過。
就見兩人正在市集的一角堵住了一名瘦小的男孩。
一個上好的目标——獨自一人、拿着包袱、衣飾不俗的外地人。
即使将他洗劫得連根寒毛都沒得剩,也不怕有人會代他出頭讨公道。
受教!受教!湛無拘暗自點頭,人家可以當地頭蛇自是有一番道理的。
“我……我沒撞到你們,是你們硬說有的……”刻意低沉的聲音有着驚慌,似乎明白了對方的來意看來是無法輕易善了。
“你說什麼?想不認帳?”另一個男子掄起拳頭就要揍人。
“你要是沒給大爺我一個交代,你今兒個是走不出這條胡同了。
”聲稱被撞到的男子用力一推少年,不僅将少年推撞到一攤雜貨擔子,更随手抓住少年用以護身的木棍往後一丢——
喝!哪來的暗器!
湛無拘原本被栗糕攤子收攝去的三魂七魄,在暗器襲來的千釣一發之間歸位,因此沒讓木棍敲中他俊挺無雙的鼻梁。
否則那還得了,全太湖城的姑娘将會因為一位絕世俊男被毀容而哭來開春第一場水患,可不就造孽了嗎?
打人就打人嘛,幹嘛連累無辜善良的路人甲?湛無拘覺得自己有十足十的正大光明理由上前去多管閑事。
于是閑閑地走過去。
可也巧,那小少年在被扯住衣衫之餘,使了一招金蟬脫殼之計,奔竄過地痞的腋下,撲向他這方而來。
沒頭沒腦地撞入湛無拘懷中。
徒今地痞甲手上拎着一件外袍發楞。
軟軟的……香香的……有耳洞!
視力所及,正好面對着一隻形狀姣美的耳朵。
原來不是小少年,而是位小少女哩。
既然是溫香軟玉,他也就沒費事地推開,反正她必定自己會跳開嘛,他得省點力氣來耐餓。
“呀!抱歉,借個光。
”驚惶的聲音已佯裝不了低沉,道完歉又要找空隙逃命而去。
“喲呼,我可以幫你。
”湛無拘涼涼地建議着,以散步的輕盈比肩跟着沒命逃亡的小少女,渾然沒有被後方漸漸拉近的惡煞所驚吓,一副有商有量的優閑狀。
可惜逃亡者與緊追者都忙着沒命地跑,吸呼都沒空了,哪會理他?
湛無拘也不氣餒,看了眼後面,好心地報告着現況:
“地痞甲、乙已拉近距離于四丈、三丈、二丈……喂!我看你還是别跑了,留點力氣與人家商量一下嘛。
”
“你……你……喝……喝……”少女氣急敗壞地想罵人,卻無力吐出更多的字句,喘氣都來不及了。
“站住!”
如湛無拘所料,不到半刻光景,兩名地痞已阻擋包圍住了小少女。
少女無路可退,又逃得極累,一時腿軟,癱坐在地上,一雙盈盈大眼恐懼地看向前後兩張猙獰的臉孔再戒慎地望向始終站在她身邊的那名怪異男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瞧,反正都會被追上,何必逃?累成這德行真是傷身又徒勞不是?”湛無拘說着風涼話,蹲在少女身邊,雙手撐頰,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