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性。
而結論是:我在妄想。
然後你易容失敗是第二件閑聊;你是美女則是第三件閑聊,兜不在一塊兒的。
你看起來挺聰穎的,怎麼……”竟然有點……
“怎樣?”她美美的臉開始扭曲,封死了他不敢說出口的“笨”字。
“你似乎不常與人聊天?”他小心地問着。
聊天?多麼不莊重的字眼。
她點頭:
“這是當然,多言必是非,萬事皆招惹。
”十八年的生命中,以婦德為念,再加上無兄姊弟妹,當真生性多言,早也教寂寞孤獨的成長歲月給磨靜了。
她的貼身丫鬟甚至比她更安靜少言。
湛無拘點頭: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不是說你不開口就不會有事。
當你長年閉口如蚌,而在一朝遭受含冤莫辯的情況,隻會喊“大人呀!冤枉呀!”是沒用的。
所以人該學着利口巧辯,不害人卻得防人害我。
”
“歪理!”
“歪理也是理。
”
“都有你說的!我說不過,可不表示我理屈。
”甩開他手,大步在回廊間穿梭。
最後發現她還不知道要在哪一間房挂單而尴尬地止住步子。
背着他不肯面對。
湛無拘倒也不落阱下石地招惹她更多的羞惱,拉住她手,露齒而笑地将她帶下回廊,遙遙指向北側的木屋。
“那兒離廚房近些,我争取了好久才争到的。
”
“為什麼?”她不自覺地皺眉。
在一般人家中,廚房、茅房、浴間邊通常不會辟置卧房,要不也是留給下人去睡,想也知道地緣不佳,何以他會争取得千辛萬苦?
“吃食方便不說,也好借他們膳房來烹煮些食物上街去賣。
你……會煮食吧?”他飽懷希望地問。
“我會,但是這未免太……”他将别人的拖舍利用得太不知羞了吧?!
湛無拘打開木屋的門,裡頭分隔成兩間房,分裡間與外間,各自有張木闆架成的床榻,便再無其它長物。
“放寬心,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
咱們還要在揚州停留上許久,難不成當真厚着臉皮向住持讨吃喝用度嗎?自食其力是很有良心的做法啦。
”
她垂下雙肩,再無從辯駁起。
想到自己已然身無分文就難過不已。
“真的做不得善事嗎?為什麼一片好心反遭利用呢?”
他推她進裡間,打開一扇窗讓陽光照進來。
“反過來想,也許你的一句銀子可以使他們溫飽數個月,而讓其它人免于受害,功德很大喔。
”
她睨他一眼:
“你被騙時也能這麼豁達?”
他笑得好欠揍:
“通常都是我騙人比較多。
你知道,天資有優劣之分,區别了誰是騙子、誰是呆子。
”
※※※
“确定她在揚州?”
夕暮柳岸旁,一名風塵仆仆的男子無視奉上前的茶水,開口便問。
恭立在他身邊的六名男子肯定地點頭應道:
“表小姐确已進城,少主若想立即找去,屬下立刻備馬——”
男子沉吟了下,道:
“不急。
丐幫的事,如何了?”諸多江湖事沾惹得揚州勢必得成為是非之地,讓他心底有無限擔憂。
“丐幫的揚州分舵教人給挑了,三十口人無一幸免。
三日前,寒江派的五名幫衆疑似中了“欺雪毒”。
”
“元教的毒?!苗疆的人也來揚州了,為何?”原本沉着的男子也禁不住動容以對。
“他們已有二十年未涉及中原,更無聽聞被誰得罪,他們這次意欲為何?”
詭谲莫測的元教統治着苗疆,絕不容許外人幹犯分毫,也不輕易勞師動衆地遠征他方。
偏安于苗疆一帶,擅用毒。
百年來未曾讓外人有探知一分的機會;曾經誇口欲前去一探以揚名江湖的人,從沒有回來過的。
百年來皆如此,功夫不濟的,大半毀于苗疆險惡且瘴氣叢生的地形中;功夫好的,不見得找得到元教的所在地。
有沒有人闖進去過,世人不知,倒是沒人回來過就是。
久而久之,元教的神秘莫測,便成了令人又畏又敬又避而遠之的調兒,而現下,元教的毒出現在揚州,代表着什麼訊息?
“派人追查了嗎?”
“已經吩咐下去了。
”
男子想起另一件事:
“那秋冰原可有進城?”
“四日前進城,但屬下無法追查到他的落腳處。
”
“他意欲為何呢?”獨自沉吟,經月累積的憂心在眉間刻劃出一條筆直的紋路,使得他向來俊朗出色的面容偏向愁郁。
“少主,屬下以為,揚州即将成是非之地,不該讓表小姐受到驚吓,更甚者讓敵人知曉表小姐在此就大大危險了,若挾她以制肘我等,咱們便萬般施展不開了。
”
“我明白。
”男子歎了口氣:“給了她兩個月的時間,她的氣也該消了。
想必吃了不少苦頭,也知曉了世道的險惡了吧!”真是舍不得,但倘若鎖她于重樓中,想必會更糟吧。
小表妹呀!身為江湖人有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不可不為,但願你這一趟出走,可以明白,進而體諒……心中暗自低語,跨上了下屬牽來的駿馬,領先馳行而去,馳向波濤暗湧的中心,江湖人的宿命。
揚州城的暮色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