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姬呀小姬,雖然我同你一般的不谙江湖規矩,但根據一般人會有的心思來猜,老乞丐死了,秘籍在我們手中,而那群殺手至今查不出是誰的情況下,我們首先就會被當成殺人兇手。
再來,我們好心地送回秘籍後,他們會不會懷疑這本是假的?或懷疑我們早已抄下了内容藏私?”
“可是我們又沒有,你把人性想得好卑劣。
”她不以為然。
“不管我們有沒有交出去,我向你保證,我們一定會被追殺。
”他拿出第二張脫落的紙,上頭寫着第三十八式“天地乾坤氣貫中”,不由分說丢入床榻邊的水盆中,并興緻勃勃地拉她過去看。
不會有奇迹的,她猜。
果然,薄弱的紙片化糊在水底,浪費了一盆清水。
“啧!”他嗤叫了聲,抓腦開始想其它逼迫秘籍“現出原形”的方法。
她抓他衣袖:
“别又動歪腦筋了。
快想想如何使這本秘岌看起來完好如初吧。
”搶回他手中殘存的那兩張紙,不肯再任他胡來。
這種不祥的東西,還是早日丢還給那些江湖人去厮殺吧!
“再給我兩張玩,我想試試看潑墨與拓印。
”他不依,兜着她轉,就要搶她背在身後的冊子。
“不可以,别鬧了!”知道力氣與動作都無法比他快,她趕緊往大門跑,想拖過他感興趣的時刻,一會等他沒勁了,便想也不會再想起要玩這種東西。
用力拉開門闆,正要跨出去,但一手已教他捉住,結果她一個不穩,手上的秘笈岌竟筆直飛出去——
“啊!”她驚叫。
眼前一花,是湛無拘飛身出去搶救的身形。
但仍是慢了一步。
《極天秘籍》,一本教江湖人瘋狂了近百年的武功奇書,來自百年前天下第一高手極天大俠的遺作,竟就這麼地、輕盈地,掉落入水井中——
“咚”,這是許久許久以後的聲響,算是對世人熱烈的愛戴發出感謝的告别,安詳地走完它不見天日的百年身。
井很深、天仍冷,發傻的兩人在陰寒細雨中呆立,面面相觑,無言以對。
唉!春雨綿綿有盡時,此痛悠悠無絕期。
※※※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磋歎第一聲。
“海會枯、石會爛,書自然也會糊。
”歎息第二聲。
“既然沒人知道秘籍在我們手上,那自然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将它弄丢了。
”由嗟歎聲轉為樂觀的自我安慰,但雙手可沒有閑着。
“你在做什麼?”
“做還魂紙。
”就見湛無拘收集來别人不要的紙帛,寸條片角地收攏于一氣,丢入一隻大木盆中,倒入清水。
“什麼還魂紙?”生長于南方,她沒見過有人把用過的紙張拿來再造一次紙的。
“在北方,竹子不是随處可見,當然制紙的料少,價就高。
一般人都習慣收集不用的紙張再用來制紙,雖然制出來的紙材不若原有的質佳白細,但仍是好用。
”
“我明白了,一般的火紙(冥紙)就是以還魂紙制成的。
怎麼?你想制火紙來祭拜那本陣亡的秘籍?還是祭祀那位死去的老者,祈求他原諒你有辱遺命?”不是姬向晚生性刻薄,她隻是純粹地根據他好玩的心性來臆測他現下可能會有的行為。
湛無拘頓了頓手邊的工作,恍然道:
“對哦!等會得留一些紙漿制火紙,我差點忘了清明時節快到了,賣火紙很有賺頭。
”
姬向晚開始後悔自己提供了他另一項奇詭的樂趣,連忙問出她最初的疑惑:
“小湛,你到底為了什麼要制還魂紙?”
“我得做出一本《極天秘籍》呀。
”他理所當然地回道,一副她該很能理解的表情。
“你記得内容?”她滿懷希望地問。
“不記得。
但誰知道它的内容該是如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本冊子我還是要送出去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非常期待秘籍現世後可能會引發的天下大亂。
她不可思議地瞪他:
“你不會以為你随便在書皮上寫《極大秘籍》這四個字,就會有人相信它是一本有百年曆史的秘籍吧?”他古怪、愛鬧、好吃、不分輕重,但并不笨不是嗎?
“看我的吧!如果我哄得過,你打算如何表示對我的欽服?”他涎着臉讨賞。
她皮笑肉不笑,伸手輕拍他頭,敷衍地表示:
“好乖、好厲害,可以嗎?”
“嗚——汪!”他用力甩頭,表現出即使是一隻小狗也有他的自尊,拒絕别人的敷衍。
她忍住笑,推拒他蹦蹦跳過來的身形:
“好了,别玩了。
我說真的,既然我們不幸弄壞了那本令江湖人趨之若骛的書,就當成是天意吧,别再沾惹這種事了。
現下咱們有足夠的盤纏,不妨往蘇州賞景去吧,揚州的風光已大緻欣賞過,無須逗留了。
”
他嘟着雙唇欺近她柔嫩的小臉,要不是她雙手死抵着他面頰,他早已偷香成功。
趁她忙着推拒他臉,無暇兼顧其它部位之餘,他伸手悄攬她纖腰,極滿意那觸感與纖細的程度。
“湛無拘,我說别玩了。
”見他扭曲變形的面孔依然不屈不撓地企圖接近她臉,她才驚覺他又想對她不正經了。
這人真的是沒有男女之防得教人歎息。
“如果我親到你,你就要嫁給我,就這麼說定了。
”
“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