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奔回房内。
他不願承認他的妻子可以使他大失方寸,尤其明明得知她安然無恙的此刻,他更不必這般失态,但他居然仍是丢下大夫,飛快地沖到上房想好好擁住妻子,平緩自己擔憂的焦心;想安撫的,是自己的驚惶。
進入内室,妻子正在小憩。
安詳地躺在床上,氣息輕淺;睡得不沉,所以他的腳步聲一進來,她便緩緩轉醒。
還沒來得及坐起身問來人,身子便已被熟悉的胸膛所淹沒。
“霄?”
“你受驚了,是我大意。
”韓霄低啞地開口,聲息中有着自責與憤怒。
“我沒事,高掌櫃幫了大忙,讓我連一點驚吓也沒有受到。
霄……我快透不過氣了……”他的手勁快揉碎她身子了,令她難受地低喃。
他蘧烈狂動的心口在她耳畔呐喊着。
需要安慰的人是他,否則他不會在大白天忘情地摟她,重摟到手勁太強卻無自覺。
韓霄松了點力道:“對不起,我太心急去找醫生,太放心這兒沒有任何認得的人,以至于疏忽了你安全”
她住他的唇,搖頭:“你安排得很妥當,因為高掌櫃是你信任的人,你才會安心出門。
一如你所料,我安然無恙,即使有什麼事,我也被保護得安好;你會氣憤隻因事發當時,你這個丈夫不在妻子身邊罷了,對不對?”她溫柔的聲音,像淙淙的甘泉,湧入他急烈的心,漸漸安撫了他趨于平靜。
“怕嗎?”他問。
一邊探手抓下屏風上的披風替她套上,将她秀發攏在身後,以布巾绾住。
“來不及怕,事情便已了結。
”
隻是,整個屬于丈夫身處的大環境讓她顯得格格不入,有心融入其中也永遠不得其法,刀光血影的生活她永遠也适應不了,可以說她怯懦,但誰能不怕呢?既融入不了,那她永遠無法跟上他的腳步,與他并行同心。
這事,令她傷懷,但他會懂嗎?
掬取她的落寞,韓霄神色閃過一抹陰郁,但終究什麼也沒說,低道:“到前廳去。
我請來了目前江湖排名三大神醫之一的曲寬,來向陽縣是因為打探到他人在此等待一株奇花結果,準備用來配藥。
”
醫生嗎?雲淨初并沒有太多喜悅:“我也希望早日複明,不必再拖累你,但,你可知道我的眼疾并非單純的下毒失明,而是加上了巫咒?霄……我真的……很抱歉……”怯怯的聲音終至無言。
室内一陣陰沉的無言,她可以感覺到她又惹怒了他,可是,她必須一再讓他明白,複原無望是老天注定的事,不要抱着比她更高的希望,她承受不起。
他閉了閉雙眼,幾乎想狠狠一拳向床柱,但他不能吓着她,更不願看到她的淚。
他也對自己發過警,這輩子絕不令她傷心,而她的自卑也不會因為他的怒氣而消失。
隻能摟她吻她,将歎息壓在心底。
“淨初,我的淨初。
我要你複明,不是因為我拒絕妻子有殘疾,而是,倘若你一日看不見,你那深到海底的自卑便不能消除,我知道要你肯定自身的獨一無二,除非給你完美的身心。
某種程度上,你的标準比我更苛刻。
”他吻了她許久,終于放開:“無論如何,我都不放棄希望。
走吧,讓你重見光明,是我這輩子唯一的目标。
”這是他的承諾,堅如鋼鐵,絕不罷休。
雲淨初無言地任他摟出去,任他在自己臉上覆上一層紗,沉思着他的話,一時之間理不清。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他一定會失望。
果然,連神醫曲寬都皺眉失神,久久說不出個所以然。
望聞問切還不夠,破了他以往以眼睛看就能對症下藥的招牌。
甚至到後來還不怕逾越地要求韓霄要檢查她的眼。
大凡各種行業之人,一旦被稱為“神”字輩的東西,平凡普通的工作斷然引不起他們的興趣,反而愈有挑戰性的東西,愈能教他們廢寝忘食,沒日沒夜地投入其中,至死方休;砸了招牌也不在乎。
結果韓霄考慮了一下午,雖然說醫者父母心,不能以男女授受不親來論之,但教一名男子即使是老人,碰到他嬌妻絕麗容顔,無論如何他也難以答應。
在他老兄考慮時,老醫生教藥僮扛來兩櫃醫書找資料。
剩下的朱追闊與範小餘就坐在門檻上嗑瓜子閑聊了。
也合該是什麼人交什麼朋友。
範小餘自覺近日來看到韓霄所結交的朋友都是一群怪得可以的人!喏,奇怪的醫生、深藏不露的高手卻安于當一個小掌櫃的高明先生,以及一些看似井莽夫,卻有不凡氣度的人。
奇怪,真是奇怪。
“喂,你家大哥朋友多不多?”
“不多也不少。
”
簡直是廢話。
她一手搭上他的肩,以方便聽不下去時,可以下手捏他。
“以前我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