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興趣相當的不以為然。
本來嘛,對他們這種大戶人家而言,替牲畜治病這種小事,自有手下的獸醫去辦,他們有更宏大的事業要做;四處奔走做大買賣都來不及,哪來的空去成天磨在馬廄裡做此等沒志氣的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說沒啥大志氣這種事兒,實在不值得稱道;但也因為六少爺天生的沒志氣,讓其它人松了一口氣,對待他的态度和和氣氣,全然沒有防備,不必與他勾心鬥角、把他當敵人看待。
總之,他不是對手啦。
他行六,又是三房所生,不是正室所出,本來争家業主導權就沒他的份;可也不是沒聽說過庶出的兒子争出頭,硬是把正室的嫡子拉下馬,自己坐正位這種事的。
幸好六少不是這塊狼子野心的料,也沒這種心思,真是教人放心。
在嚴家這種大家族,家産可觀,自是人人垂涎不已。
而生為這種家庭的兒子,要不,就資質出凡,能耐高超,雄心更要足夠;再不,就得生得平庸到底、沒有絲毫野心,隻求平平安安過一生,吃喝不愁就好了。
顯然,今年才十八歲的六少就是那種平庸的人,成天混在馬場裡看馬養馬就是他最大的樂趣,自小就這樣,作僞不來的。
而前些日子,大老爺突兀的當衆訂下六少與米總管的小女兒米素馨的婚事,更讓大夥在驚愕之餘,更加肯定了六少在老爺的心目中,委實是沒出息沒份量到了極點,才會随随便便給他配了個身分低下的總管之女;日後若要分家産,這六少絕對分不到優渥的持分、豐美的土地與牛馬羊,看他的婚配就知道啦。
雖然說米總管在嚴家的地位極高,又備受大老爺倚重,也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被隴地所有富人公認是最出色的總管。
但那又怎樣呢?能力再好、再受倚重,終究不脫個「仆」字不是嗎?而,再怎麼沒出息的少爺,總好歹是給人叫聲主子的,怎麼會配個仆人當明媒正娶的妻子呢?
沒有人知道大老爺心裡怎麼想。
也許是大老爺籠絡米總管的手段,當然更可能是那個手腕厲害的米總管在私底下使了什麼功夫,讓老爺迷迷糊糊做下了這個決定。
大老爺嚴永是個言出必行的重諾之人,就算心裡百般後悔,也不會更改自己所說過的話。
反正,總而言之,六少是娶奴婢為妻娶定了。
每個人都在私底下竊竊說着六少最近的郁郁寡歡,必是因為老爺昏昧的給他訂下這樁可笑的親事,讓他覺得羞辱;于是向來溫和的六少心裡不痛快了,又不敢反抗老爺,隻好每天往馬場跑得更勤,而且躲着米素馨;每次有她出現的地方,就會發現六少不知道何時走掉了。
這真是稀奇呵!六少與米素馨打小一同長大,兩人情誼深厚,一起讀書、一同奔馬,永遠有講不完的話,這是大夥都知道的。
聽說他們還有過好幾次談着談着,居然不小心談上一整夜,直到天大白才各自回房呢。
說他們是比手足還親的知己絕對不為過。
除去身分上的不相襯不說,其實他們這些為人夥計的,還挺看好這兩人。
他們這麼談得來,相信若是做了夫妻後,必然會相處融洽,相知相惜宛若神仙眷屬。
别說米素馨承繼了其父母做事幹練靈活的頭腦,日後對丈夫的幫助肯定非常的多;再說到她的長相,她哪,可是嚴家牧場裡公認的一朵嬌美香花呢!
米素馨性格英氣飒爽好相處,雖說這樣性情的人,女人味肯定是少了那麼一滴滴,但優點就是沒有一般女人的小心眼、小家子氣,凡事講道理,非常明理……不過,再多的優點,若婚配的一方不欣賞的話,全是白搭。
眼下看來,情況真的就隻有「白搭」兩字可以說了。
六少當米素馨是好朋友,卻從沒把她當女人看過,也不願意從今而後,将她當成女人看待。
隻是,就算六少心裡是千百個不願意好了,他還是隻能乖乖的在六月初把米素馨給娶進門。
誰叫這是大老爺決定下來的事呢。
「-嘴裡上下皆長四齒,所以這匹小馬兒今年兩足歲了。
」一個五官分明、長相俊挺的青年對一邊出題考他的獸醫說着。
「很好很好,那……峻少是否看得出這匹小馬兒的良劣如何?」李獸醫撚着嘴唇上方的胡髭,頻頻微笑點頭。
考人考上興頭,索性把正在忙的工作放到一邊,拉着六少在新進的這一批馬兒間遊走,然後停在一匹黑色的馬兒前問道。
被稱為峻少的青年,正是最近被議論紛紛的